“白成歌,今天感觉怎么样?”赵轲驿戴着无框眼镜,手里拿着笔准备记录,面容冷淡,语气却温和轻柔。
“赵医生……”白成歌盯着赵轲驿俊美斯文的脸,眼神有几分恍惚,他已经分不清眼前的是现实还是幻想了。
白成歌对于自己患有幻想症这件事逃避了许久,他的性格似乎天生就带有妥协退怯和偏执。
面对他所经历的一切痛苦的回忆,幻想中的世界就像是毒品一样令人上瘾,他不断地用美妙的幻想麻痹自己。
让痛苦和现实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由幻象组成的薄纱,薄薄的一层,却使让他痛苦不堪的记忆都变得淡薄且不分明了。
他对幻想的态度幻想从迷惑慌乱逐渐转化为享受沉沦,幻想的场景也由一开始的随时可以戳破的虚假到现在已经快要分不清现实与幻想世界的区别,他已经不知道自己是处在什么样的场景中面对的是不是真实的人了。
精神上的极端情况似乎触动了他身体内的保护机制,对生命的威胁促使着他求救、去寻找真正的救赎。
当他真正坐到医生的面前时,他看着医生冷淡却令他万分心动的脸,一时间居然分不清自己是在幻想还是在现实。
然而他的幻想症还不足以让他构造出这么一个以前从未见过的性格身份能够形成闭环的真实人物,所以赵医生是真实存在的。
他选择了赵轲驿作为他的主治医师,并出乎意料地对他付诸了信任,他尝试着敞开内心和医生沟通,让医生能够透过表象看到自己的痛苦。
在他几次漫长的倾诉中,赵医生注视着他的眼眸一直平淡如一汪深潭,不会以异样的眼光看他,也不会对他抱以任何同情的态度,像是漠然而悲悯地看着人间的神祗。
“昨天进入幻想世界几次?”
“……五次。”白成歌的声音有些游移,他不确定自己真正进入幻想中的次数。
“每次进入的时间大概为多久?”
“有的时候五六分钟,有的时候要四五个小时……”白成歌放在身体两侧的手有些不安地拽着衣角,把那一块布料揪地满是凌乱的褶痕。
赵轲驿皱了皱眉,修长的手指抵在太阳穴上摁了摁,然后在桌上的病历上记录了什么,“目前幻想世界的图景还是在你小时候住的房子里吗,有没有变化?”
“偶尔也会变成我长时间待过的地方,书房浴室或者餐厅……还有、医院……”
医院显然不属于白成歌生活居住的地方,白成歌所幻想出来的空间一般都会是能给他安全感的地方,狭小且熟悉,能出现医院这种地方是他下意识地求助外界的心理。
“看来情况变得更为复杂了,还需要继续观察一段时间……”
“你这周五有空吗?我需要去你家看一下,方不方便?”
“噢噢……可、可以。”
……
走出医院的大门,白成歌戴上帽子,低垂着头打车回家,途中默不吭声,一路上尽量避免和其他人的交流。
偏头一直盯着车窗外快速掠过的路景,像是一帧一帧倍速滑过的幻灯片,落在视网膜中模糊成虚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