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贞蓦然回过神:“是,是白府老大人请我来作画,不知尊驾是?”
烛火中一男人绕过屏风缓步走出。但见他一身白衣,通身并无他物,仅用木簪束发,然其风姿皎然不凡,形容风流俊美,是尹贞平生未见。
男人微笑起来,仿佛是将月华辉光披在了身上,分明是风清月朗的姿容,却隐有动人艳色,让人难以挪开眼。
他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在尹贞身后站定,长臂一展按在桌沿,淡淡道:“画了什么,让我看看。”
宴上众宾跑的跑逃的逃,连主人也跟着不见了,这宴饮图自然也只画了一半。尹贞猜测这男子应是受邀而来的客人之一,或许是来迟了,便往一旁挪了挪,想让他看仔细,忽地想起画纸下藏着的春宫图,赶忙压住纸道:“这画还未画完,尊驾不如等来日画成了再看。”
男人握住他的手腕,另一手紧贴尹贞腰侧按在桌前,像是将他圈在怀中,道:“不急,见多了成画,没画完的倒是少见,值得一观。”
尹贞不好再说什么,提心吊胆等他看画。男人俯下身,尹贞也不得弯下腰去,后背贴近男人胸膛,见他侧脸鬓角如刀裁,凤眼微挑,端的是俊美非凡,不禁多打量了几眼。
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漫不经心说道:“画的不错,看你笔法,应不常画人罢?”
尹贞微感讶异:“尊驾是如何看出来的?”
“我还看出来,”男人答道,“你应是多画山水。”
尹贞醉晕晕的,闻言心生佩意,知是遇上了鉴画的行家,低声道:“尊驾目光如炬,我确实不擅画人。”趁机去收那画,想取回画册,“这幅宴饮图,我需带回家好好琢磨琢磨。”
男人手指夹住画纸边缘掀起,露出画册一角,尹贞脑中轰然一响,听他问:“这是什么?”
“这、这是……”尹贞脸涨得通红,一把夺过,结结巴巴道,“一本、一本册子罢了,就不劳尊驾看了!我要回去了,请尊驾代我向府中主人告罪一声!”
“何必急着走?”
男人从他手里轻轻巧巧抽出画册,放在桌上翻开,正是在书房中一男子将小厮按在桌上,将行那云雨之事。尹贞本该转过头去,却莫名被男人按在画上的修长手指吸引了目光。男人认真看了片刻,仿佛那不是一幅春宫图,而是什么情志高雅的画作。
尹贞现已醉得不大清醒了,听他嗤笑一声,情不自禁问:“你为什么要笑?”
男人指尖轻点,道:“我笑这画师连一幅春宫图也画不好,这等快活之事,竟叫他画得如此下流。”
尹贞想起那句“不见风流,尽是下流”的点评,不由一怔,追问:“不过是一幅春宫图罢了,还能分出什么下流不下流么?”
男人道:“有情的叫风流,无情便只能叫下流了。小画师,你连这也不懂吗?”两指轻轻挑起尹贞下巴,他玩味一笑,“莫非……还是个雏儿?”
尹贞恼羞成怒:“你——”
“有些事,只靠想可是学不会的。”
尹贞到底是少年人,被他这般一激,立刻说道:“画山水画人都是相通的,我多画几幅便会熟了,”
男人看着他,眼底似藏着一团火:“你想学画春宫图,我倒是可以教你。”
尹贞脱口道:“这要怎么教?难道你也是画师,画春宫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