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再三凝结又再三碎裂,内容魔幻而跳跃,仿佛映照着织梦者忽急忽缓的心绪。一片黑暗之中,渐渐有光点从中晕开,像是往黑色天鹅绒上烫了几个烟疤。
林疏玉掀开眼皮,习惯了黑暗的眼睛乍一触到光亮,鸦羽般的眼睫轻微地震颤了几下。在看到周围环境的那一瞬间,他恍惚了一秒,刹那以为自己回到了刚重生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那时柏洛斯非要跟死掉的他冥婚,抱着他的身体同他洞房花烛。他吓得要死,一半是因为发现自己匪夷所思地重生进了游戏里,一半是因为感觉碰上神经病了。
现在看来,倒也没冤枉柏洛斯。
屋里的陈设和当时一模一样,全是沉沉的红色,红色的绸被,红色的地毯,红色的烛台。十几根蜡烛兵俑一般陈列在上头,一面幽幽地燃烧,一面淌下胖胖的烛泪。
林疏玉望着摇动的烛火,只觉浑身骨头都软绵绵的,使不上丝毫力气。每一寸肤肉都透着酸意,像是被人用热热烫烫的掌心从头到尾揉了一遍,连腿根处都不曾放过。
……这一觉睡得好沉,也不知道睡到什么时候了。这样想着,他不知不觉地问出了声,却听见头顶传来了回答:
“现在是您来到无回殿的第二个夜晚,”对方说:“您已经从魔王的记忆中离开了。”
林疏玉猝然一惊,意识到自己竟陷在其他人的怀里,姿势还相当亲密。他瞬间清醒过来,忙不迭地扶着床面坐好,从对方怀中抽身而出。这个动作唤醒了下身的知觉,令他发觉腿心里湿漉漉的,抵在下身处的布料早已被水液浸透,紧巴巴地贴在女穴的唇瓣上。
“……”该死的。
记忆回炉,让林疏玉的脸色诡异地变了变。在方才的梦境中,他居然毫不顾忌地张开腿,跟柏洛斯在布满宾客的宴会厅里欢爱,最后还被人抓着脚踝肏昏过去,肚子都被精液撑到了鼓起来的地步。
真是……
他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面上的尴尬。抱着他的人失落地调整了一下空下去的臂弯,低着头看他:“您还好吗?”
对方还是昨夜的打扮,不过脸上的面具变成了纯黑色,不再是林疏玉那张插着碧翠羽毛的面具。而且林疏玉隐约感觉到,对方宽大的袍袖似乎空了许多,像是少了些什么——不过也有可能是被他压塌了形状。
“还好。”林疏玉道:“……你抱着我干什么?”
神使面具底下的唇抿了一下,有些委屈地说道:“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
“?”林疏玉感觉莫名其妙:“谁跟你新婚,我结过婚了。”
他把神使推开,想从床上下来,却被一块硬硬的东西硌了一下。他皱皱眉,将那东西摸了出来,发现是块暗绿色的石头,质地和形状都很奇怪,像是雕刻石雕时削下来的边角料。
……这种东西居然会出现在床上。林疏玉盯着石块,眼前陡然产生了幻觉,石块的边角变得毛绒绒的,像是孔雀的尾羽。
林疏玉连忙闭上了眼,令自己稳住心神。他能觉察到,这里的一切比梦境更像梦境,无规律地从一个节点来到另一个节点,然后继续蔓延或是猝然终结。
比如这一秒的幻觉,比如……他醒来的时候,竟完全没察觉到自己是被人抱在怀里的。
林疏玉揉了揉发胀的额角,对着光看了眼石块暗绿色的表面,问:“这是什么?”
“这个就是您第一夜找到的信物。当您从魔王的记忆里顺利抽身之后,它就会从原来的形态变成一个容器,作为恶欲的载体。”神使摸了摸石块的表面,轻声向他解释:“它现在承载的,便是魔王的‘毁欲’”。
毁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