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容带着一身寒气回家的时候已经八点了,外面漆黑一片,家里十分冷清,白瑜盘腿坐在沙发上,微卷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怀里抱着电脑噼里啪啦地打字,听到开门的声音头也不抬,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祝容。

    男人站在原地呆呆的看了她一会儿,双手不安地绞着,轻轻说了一句“我回来了”,见白瑜不为所动,就失落地抿了抿嘴唇,沉默着脱下外套,动作有些吃力的弯腰换鞋,又慢慢地走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热水。

    温暖的水流从咽喉流过食道再进入胃里,使得寒冷的体内获得了一瞬的舒缓,祝容忍不住喟叹一声,然而下一秒肚子里传出低微的肠鸣,男人眉心一皱,赶忙将西裤的拉链拉开,把缠绕在腰上的束腹带解开,圆润白皙的小腹立马就弹了出来,挺出一个不容小觑的弧度,昭示着男人身孕已久。

    祝容刚从饭局上回来,虽然已经是在极力避免了,但还是吃了不少油腻的饭菜,被敬了几杯酒,现在肚子钝钝的疼,胃里也难受的厉害,头晕恶心,男人轻轻揉着胃部,面色苍白,突然间一股半流质的物体逆行而上,祝容慌张地掩住嘴,发出了一声干呕,急忙脚步虚浮地走进了卫生间。

    祝容趴在洗手池上,把右手伸进喉咙里按压舌根,左手探到衬衫里,五指张开,掌心护住冰凉的肚脐,毫无章法地乱揉。

    “呕——”

    终于食糜再度上涌,火辣辣的通过食管,祝容无助的张大了嘴,发出呕吐声,吐出一肚子乱七八糟的玩意儿,津液顺着嘴角不受控制得淌下,吐到最后全是近乎透明的酸水,他眼角生理性的溢出泪水,小腹受了寒,肠道痉挛着越来越痛,祝容眼前昏花,两条腿软的像面条,无力地坐到了水池一旁的地上。

    白瑜坐在客厅里,把卫生间的动静听的一清二楚。

    她心烦意乱地再也无法进行工作,就那么面无表情的竖着耳朵听男人的呕吐和水泻声。

    她双手紧握,心中狂奔过一万只奶奶熊。

    早晚会被这个男人气死。白瑜愤愤的想,怀孕几个月了,就是不肯好好休息消停消停,一天到晚几乎都在工作,今天开会,明天见客户,后天又去饭局上扯皮,为了不让别人看出来怀孕甚至用上了束腹带。你说他要是身体好承受得了这种高强度工作还行,偏偏男人脆弱的不行,怀孕几个月了还在孕吐,肠胃还很紊乱,不是肚子疼胃疼就是闹肚子,反正整天没个好,瘦了一圈,脸色越来越难看。

    白瑜快心疼死,疯狂的劝男人孕期别再工作了,交给自己信任的下属就好,但祝容就是不听,非要自己全权打理,忙的像狗。两人为此争执过很多次,开始白瑜还有耐心,好说好劝的哄着,到后来见男人执迷不悟,彻底不耐烦了,想着是自己太温柔了,必须得给他个教训才能让他乖乖在家里待着。

    两人冷战三天了。三天里,她没主动对男人说过一句话,无视他所有的示好。

    但现在白瑜感觉自己可能撑不下去了。

    祝容在那边难受的要死要活,白瑜的心也跟着揪起来,她咬咬牙,终于无奈的把笔记本挪到一边去。

    算了,自己的老公,怎么样也要宠着。

    除了冷战,她还有别的办法。

    白瑜起身穿上拖鞋,趿拉着走到卫生间门口,侧耳听了听,就毫不犹豫的拧开门把手走了进去。

    一股浓郁的酸臭味扑面而来,白瑜差点一口气没上来,痛苦的咳嗽了几声,看到祝容背对着她,正跪在地上捧着肚子,脸朝下对着一个盆。

    听到声音,祝容慌乱的扭过头,发现是白瑜,脸上的血色霎时全部褪去,他急忙转过身,沙哑着嗓子开口:“这里……很脏的,快出去……”

    白瑜挑挑眉,没走,目光落到男人下体,那里拉链大开,露出一点灰色内裤的边缘,衬衫上撩,鼓鼓的肚子坠在他身前,与整个人的气质异常不符。

    又看了看他红红的眼眶,白瑜思索了一下,说出了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晚上吃什么了?”

    祝容一愣,嘴唇颤抖着,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过了许久,他才露出一个快哭了的表情:“你先出去……这里——”

    “你是耳朵聋还是脑子不好使?听不懂我问的什么吗?”白瑜打断他,故意语气淡漠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