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如是从平康坊出来的时候,夏蝉一直送到了牌坊底下,口中又是千叮咛万嘱咐的说道:“娘子且小心一些,莫要去那人少的巷子。”
“这平康坊白日里人虽是不多,咱们也该谨慎一些。奴家原打算让郁郎送送娘子,谁知他竟是出门去了。”
“这郁郎总是如此,也不事先知会一声,就随意出门去了,待遇到事情,便无论如何也找寻他不着。”夏蝉提起郁郎,心里头就不由得说个不停。
“夏蝉……”宋如是一本正经的看着夏蝉,“夏蝉你若是还要啰嗦,那便成那老太婆了。”
夏蝉一笑,瞧见对过巷子口躲着个探头探脑鬼鬼祟祟的小乞丐,于是又嘱咐道:“娘子还要小心这些个小乞丐,娘子莫要瞧他们可怜巴巴的,那不过是人前装出的样子罢,若是瞧见身子单薄的小娘子落单,他们便要明抢,合着小娘子身娇体弱,也奈何他们不得。”
“先前有个小娘子就是经过平康坊的时候,被个小乞丐盯上了,然后趁着那小娘子进了巷子的功夫,抢了小娘子的荷包。”
宋如是扯了扯夏蝉的衣袖,把那细微的褶皱抹平了去,口中轻松道:“夏蝉你莫要操心了,奴家这便去了。”
宋如是说走就走,那夏蝉又撵了上来,口中又叮嘱了几句,翻来覆去的左不过是那几句话,宋如是好不容易这才脱了身。不过她毕竟没有抄近路进那小巷,只顺着街坊慢慢的闲逛去了。
这街坊之间,处处皆是烟火之气,那来来往往的行人便是烟火之中的人影。
她心情松快,便是瞧见个打铁的,也会驻足看个一会儿,至于那打首饰的银匠周边儿更是围了一群人。
宋如是走到首饰铺子门口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身后似是有人一直在盯着她,她转头去看,那身后皆是行色匆匆的路人,并没有不对的地方。
她于是转头继续闲逛,那背后被一双眼睛盯着的感觉,却是越来越强烈了。
宋如是不由加快了脚步,这街坊之中,行人甚多,那铺子里头也都有主顾,四周皆是热闹之处,她却觉得越来越不对劲。
她这厢越走越快,那身后便响起了脚步声,先是“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而后那脚步声越来越快,待到最后,竟是冲她跑了过来。
宋如是心中一惊,又来不及回头去瞧,只加快了脚步向前行去,身后那脚步声越越来越快,甚至还有越来越清晰的喘气的声音。
宋如是不由想起了石娘曾经提起过,说是这西市不知何时多了个疯子,这疯子也是奇怪的紧,不吵不闹不打人,只镇日里追着人跑。若是被他撵上了,不跑出个三五十里只怕甩不脱他。
宋如是粗略一算,若是跑出个三五十里只怕就出了城了,她心里头有些担忧,但脚下不能停,只加快了脚步,越走越快。
再说身后那疯子越跑越快,眼看就要撵上来了,宋如是深吸一口气,猛地立住了身子。身后那人一个不妨,正撞到宋如是身后。
宋如是听着声音不对,于是回身扑瞧,只见着个揉着鼻子的小乞丐。那小乞丐局促的看着宋如是,双手掩住鼻子,只露出两只圆溜溜的眼睛。
宋如是一眼就认出这小乞丐正是方才偷茴香包子的那一个,于是口中惊诧道:“怎么是你?”
“小的瞧见娘子一人,于是便想着保护娘子。”那小乞丐挺起胸膛,口中说道。
宋如是忍不住笑道:“你不过还是个小孩子,哪里能保护得了奴家?”
“这街上多了个疯子,他平日里只捡着落单的小娘子撵着跑,若是小的跟在娘子身后,娘子便不是一个人了。”那小乞丐乌溜溜的眼睛看着宋如是,面上带着认真的神色。
宋如是看着那小乞丐,心里头不由柔软了起来,她伸手去摸那小乞丐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