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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李才人并没有疯,但却落了个家破人亡的下场。一个处在深宫当中的女人,若是没有母家的庇护,那当真如同案板上的鱼一般任人宰割,生不如死便是李才人的下场。
深宫当中贤妃依旧是最为得宠的宫妃,而李才人与王美人彻底消失在了太极宫中,便是连一丝痕迹都不曾留下来。
她们之前居住的明月轩中也搬进了新进宫的低等嫔妃。宫中最不缺的便是新鲜的小娘子和得宠的宫妃。
“得宠亦会失宠,失宠亦能复宠。做人若是没有长远一点的目光,那便只能落得这个下场,我倒是想要同情她们。但是她们两个这般愚蠢,实在是不值得旁人同情。”贤妃半躺在美人榻上,平日伺候她的贴身宫女如画正坐在她身后拿着篦子给贤妃梳头发。
如画听到贤妃娘娘的话后,嘴角一抿,细声细气的说道:“她们不过是尘间的土,又怎能与娘娘这般天上的云相比。娘娘原先已给过了她们机会。奈何她们实在太过愚钝,这般蠢人便是落得这个下场,仍旧是祖上积了德了。”
“平日里伺候她们的公公和宫女呢?”贤妃仰面闭目,声音婉转娇媚,让人闻之如同春风。
“哦,李才人与王美人因为自己的愚蠢,祸及仆役,那些个宫女和公公,悉数都在暴室。也是合该着她们倒霉,昨夜暴室突然走了水,这些个人的魂魄如今怕是已上了黄泉路。”如画细细的篦过贤妃娘娘的每一缕头发,贤妃娘娘发质极好,头发乌黑发亮,便是不抹也是顺滑极了。
奈何官家喜欢桂花香味,娘娘便经常的在发间抹上些桂花发油。娘娘用的桂花发油是家里特别送过来的。
初闻之,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衣带蹁跹之际,桂花的味道一层层的蔓延开来,沁人心脾。
谁说春花秋月就该和光同尘的,这世上的每一种物种,无论是春日里最为娇艳的花朵还是秋日里硕果累累的果实,没有一样是偶然发生的,谁不想做枝头上迎风飘扬的那一朵花中之王。
果然贤妃娘娘听完她的话后,便再未言语只惬意的享受着这一刻的清净与平和。如画心中暗道:“斩草除根,方能不留后患。”
偌大的钟乾宫中,除了屋角的滴漏和寒冰融化的声音,竟是一丝声音都没有。守门的宫女如云听到里面的话语声逐渐弱不可闻,这才撩开门口的帘子,轻手轻脚的进了内殿。
“娘娘,魏充媛感念娘娘的提拔之恩,所以特地为娘娘做了这个荷包。这荷包当中据说是放着自己家乡出产的一味香料。最是平和气血,这样娘娘就不用日日在殿中放置这么冰块了,冰块虽好,但是用多了总是对身体太好。”如云把一枚精致荷包递到了如画手中。
天青色的荷包,一池池水,几尾锦鲤,几棵水草,一株睡莲。绣工虽不是顶顶好的,但就凭着这份意趣,也能让人爱不释手。贤妃笑着接过荷包,拿在手中不停把玩,她似是极为喜欢这枚荷包,“这丫头也是个心细的,就她与我之间的情谊,便是什么也不送,我也是知晓她心意的。”
”娘娘与魏充媛姐妹情深,掖庭当中哪个宫里的不是眼巴巴的瞧着的。”如画抹好了桂花发油,又拿着热水烫过的帕子包裹住娘娘的发梢。
“与她同住一宫,既是我的运道,也是她的福气。想必她在这钟乾宫中,也呆不了多久了。”贤妃又捏了捏手中的荷包,转头递给了如云。如云会意,把荷包放入袖中,转身出了宫门。
宫门外一抹绯色的夕阳撒在宫门口的四根朱色圆柱上,并与之汇在一处,融为一体,过了片刻这两种颜色又蓦然分开,一个飞回了天际,一个仍旧矗立在门口。待到黑夜奖励时,所有的一切便又重新的融在一处,只等着月光一出,清辉洒满大地。
无论是初月还是满月,看月亮的人不同,看到的心境自然不同。
有人对酒当歌,有人借酒消愁,有人醉生梦死,有人饥寒交迫。
所谓“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到了夜间最是纸醉灯谜的平康坊中,有着无数锦衣夜行的富家公子,也有着无数衣衫褴褛的邋遢乞丐。
他们或是躺在街角或是坐于巷尾,但大多数的乞丐都立在酒馆,或是茶楼,或是青馆七八米的大门口处。
有钱人家随手一赏,便够他们吃上数月了。其实若是有钱,谁又愿意当这人嫌狗厌的小乞丐。
但有一人偏偏就有这么奇特的爱好。他明明生得面白无须,精神抖擞,行动间像是一把随时都能出鞘的宝剑,但他偏偏的来到了平康坊中当了一个小小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