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处铺子门口,渐渐的围了一群人,有人瞧见这里围着一群人,于是便也按耐不住好奇心凑了过去,于是这一处很快就热闹了起来。
还有那被家里头带出来的小童,只当这一处是变戏法的,只吵着闹着挤了进来,又很快的吵着闹着挤了出去。
于是这铺子门口,不知道哪一处飘来的香料的味道,阳光底下,这香味透着别样的韵味。
青砖黛瓦,黑底金字的招牌,门口有挂着布幡,或是挨着门楣挂着,或是挂在一侧的砖墙上。也有那急等着看巴蜀小郎君的小娘子,只穿过人群结伴去了,只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
且说那人群之中又是一阵笑声,壮士此番但是不急不缓,口中又道:“那你方才也说那小伙计摸你了?”壮士看向那妇人,面色肃然,“凭什么你说就是什么?你若说你是平康坊的花魁,你便是平康坊的花魁了?”
“花魁?”有人笑了起来,也有人躲在人群里说着,“若是花魁是这般模样,只怕还得摆上牛头马面才成,这才能成了阎王殿。”
这人话说的巧,自是引出了一番肆意的笑声,把那妇人气得张口就骂,“哪里来得活王八,没地里多嘴多舌。”
妇人扯开了嗓子骂了两句,“这光天化日,奴家被人摸了,便是说到阎王殿里,那也是说的过去的!”
“你这妇人分明是有意栽赃,这小伙计分明没有碰你,你偏要往人家身上泼脏水,简直是居心不良!”壮士这话一出口,那厢小伙计便似是瞧见了观世音菩萨一般,他只一脸感激的看着壮士,口中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小的当真没有摸她……”
“我自然相信你,因为我方才瞧得清清楚楚。”壮士提高了声音,看向众人,“方才我就走在小伙计身旁,亲眼看着他身子不稳,这才不甚踩到了这妇人的鞋子,谁知这妇人竟是如此不依不饶,此番我便给大家做一个见证!”
再说椿儿热闹瞧了一半,这才正眼看向穿云,只看穿云神色冷然,他身量高大,这般看着倒是跟那戏文上的游侠一般。
壮士这话说的掷地有声,那看热闹的又都去看妇人,只看妇人高颧骨,三角眼,面上涂的唱戏的一般,倒真有几分滑稽。
“你这厮定然是同小伙计一伙儿的……”那妇人说话间眼珠子乱转,她只扯开了嗓门,高声说道:“他们二人就是一伙儿的,奴家方才说错了,踩我鞋子的就是这腌臜东西!”她指着小伙计,却看向穿云,“那方才摸奴家的就是这一位了。”
椿儿看那壮士长得有模有样,心里头不由得活泛起来,她仔细打量着壮士,仿佛壮士这一整个人便是纯银打的,浑身上下都透着银灿灿的光芒。
方才接茬的汉子正是个惯爱火烧浇油的,听到这一处,便高声笑了起来,“你这妇人怎地一会子一个说法?方才你说那小伙计欲图不轨,如今又成了这一位?”
那妇人眼睛一瞪,“奴家方才受了惊吓,一时之间说错了,这便是天上的神仙也有打盹儿的时候,那便更莫要说是咱们寻常的老百姓了。”
壮士料不到这妇人竟是这般难缠,登时也开了口,“你这妇人莫要胡说八道!”
“你这是被奴家说破了此事,你便要火冒三丈!”那妇人并不给壮士开口的机会,只连珠炮的说道:“奴家不愿招惹是非,你既然自己现了形,那奴家自然也要好生的说上一说,方才就是你掐了奴家的屁股一下子。”
那人群之中陡然响起了一两声的吸气声,像是惊诧又似是惊奇,再说那壮士一脸震惊的看着那妇人肥硕的身子,他张了张口,道了一句,“你简直是岂有此理!”
“你方才就是掐了奴家的屁股!”那妇人斩钉截铁的肯定,“方才奴家走的好好的,突然觉得背后有人贴着奴家,奴家只当是人多,倒也没有留意。谁知道……”她突然做出了一副娇羞的模样,只略微的放低了声音,“谁知道就在奴家犹豫的功夫,这人就掐了奴家的屁股一下子,奴家当时又羞又气,待要回头,结果就被这不要脸的东西踩掉了鞋子,如今看起来,他们本来就是一伙儿的!”这妇人面上涂着脂粉,也不知是怎地,那脂粉浮在脸上,像是带着一层盂兰盆节的面具,随着她说话的功夫,那面具又像是活了过来一般。
“奴家这会子全都想起来了,就是他掐了奴家的屁股,大家伙儿若是不信,奴家就说句不嫌害臊的话,奴家的屁股这会子功夫还疼着呢。”
妇人闹了这么一出子,便似是一出戏唱到了要紧处,且说这妇人努力做出一副又羞又臊的神情,手指头又搅着个泛了黄的白绢帕子,那帕子上头绣着一朵同样泛了黄的牡丹花。
椿儿这会子倒是暗自庆幸,觉得幸好进了城,不然只怕要错过这么一出好戏。她心里暗道,好歹今日进了城,不然便少了好些的热闹。
椿儿看看那妇人,又去看壮士,只看着壮士身量挺直,面上带着隐忍的愤怒,他看着那妇人,眼神儿也透着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