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奶奶和秦家那位大姑娘是好友,原本呢,定的是秦家那位大姑娘,二人既是好友,又是妯娌,想来也十分欢喜。谁晓得中间出了岔子,这会儿,二奶奶心上不欢喜,也是平常。”张太太听了这话就睁开眼:“这事儿,说得就像我不晓得一样。”
“我只是想再提醒提醒太太您。”苏嬷嬷可一点都不怕张太太恼怒,语气之中还是那么平静,张太太长叹一声,再提醒提醒自己,可是这样的事儿,还怎样提醒?
“他们兄弟已经不合,这会儿,妯娌也不合,到时候,这家里,该是怎样的鸡飞狗跳?”男子们不合,好歹他们在家的日子短,可是这妯娌不合,还怎么相处,两边都是天天在这家里的,常常能碰面的。
“我原本打算,等二奶奶进了门,就把这家务事,交给大奶奶。有我在边上慢慢教着,过不了一年半载,她就能上手,到时候其他人的大事,就全交给她了。谁晓得,二奶奶这看大奶奶不顺眼,这事儿,还真是难办。”张太太喃喃地说着,苏嬷嬷又笑了:“太太这是太担心大奶奶了,才会这样想,若您想,这些事儿,交一些给大奶奶,再一些给二奶奶,到时候,二人必定会想着,谁的事儿办得好,在您跟前有脸面。”
这也是个说法,张太太沉吟了,接着张太太就摇头:“那,若是她们妯娌二人,像他们兄弟两个,也争吵起来呢?”
“太太,总是要分家单过的。”苏嬷嬷这句话说完,张太太也没有再说话,总是要分家单过的,到时候,就是他们小夫妻各自在外面过各自的日子了。
婉宁等回到了屋里,才把梨儿叫到自己跟前:“给我瞧瞧,到底怎么了?”
“不过是破了一个小口,春桃姐姐说,就怕留疤,破了相。”梨儿有些委屈地说着,年轻的女孩子们,没有一个不爱美的,梨儿一想到自己破了相,心里就着实难过,连规矩都忘记了。
杏儿还不晓得梨儿受伤,听到破相这两个字,杏儿这才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完,杏儿就皱眉:“到底怎么了?”
“也没什么。”婉宁顿了顿:“我瞧啊,只怕你们是什么时候结了仇,都不晓得。”
“大奶奶,我们当初在秦家时候,真得没有和她们结仇。”梨儿不高兴了,唇都嘟了起来。
杏儿顿时明白是谁做的,于是她的眉皱紧:“是不是夏果?我和你说,她最是争强好胜,又和莲儿最是要好,当初我还听见她们两个悄悄地说,等以后,到了张府,若能被姑爷看中,收了房,那就能在一起一世,比亲姐妹还要强呢。”
梨儿急忙扯了下杏儿的袖子,杏儿急忙闭嘴不说,婉宁已经笑了:“都是孩子气。”
“大奶奶,您也不比我们大多少。”梨儿脱口而出,婉宁算了算:“确实,也不比你们大多少,但我已经成家了,是大人了。”
“大爷还说,您其实还是孩子呢。”杏儿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婉宁这才问:“大爷吃过午饭回书房了?”
“大爷在里面歇午觉呢。”杏儿含笑说着,婉宁看向通往内室的门,门帘已经放下,想到张青竹在里面歇午觉,婉宁觉得有些稀奇,这个男子,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明明还不那么熟悉,但他来到自己屋内,就那样自然的,会躺到自己的床上歇息。
“大奶奶,您要不要也歇一会儿?”梨儿小心翼翼地问,在梨儿看来,婉宁和张青竹早点圆房,早点生下孩子,那婉宁在这张家的地位也就稳了,那些人自然什么都说不出来。
“罢了,我在外面做会儿针线吧。”婉宁觉得,这会儿要走进内室,掀开床帐,躺在张青竹身边,需要莫大的勇气。于是婉宁走到窗前素日常常坐的地方,拿出针线来继续开始做。
张青竹在听到婉宁回来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这对张青竹来说,也是件很稀奇的事儿,外面的女子是自己的妻子,若自己想,可以把她叫进来,为所欲为。但张青竹没有动,而是躺在那里,听着婉宁和那两个丫鬟说话。
当听到梨儿建议婉宁也歇一歇的时候,张青竹不由好奇起来,不知道自己的小妻子,会不会掀开门帘,走进来?接着就听到婉宁说要做一做针线,张青竹难免有些失望,外面又恢复了安静,张青竹晓得自己该继续睡会儿,毕竟昨儿在酒席上,张青竹的处境其实并没有那么好,纵然张青竹竭力保持平静,但还是被有些人的话给伤到了。
或许,这才是小厮让张青竹回内院的时候,张青竹顺水推舟同意的原因。谁晓得,却碰到了婉宁发酒疯。张青竹唇边现出一抹笑,若没有回内院,那张青竹也不会发现妻子喝了酒,竟然是这样的,不再是平常那个低眉顺眼的,和张青竹知道的所有大家闺秀没有半点不同的样子,而是会说会笑,还会不让张青竹回这里,说,这里不是张青竹的家。
张青竹静静地躺在那里,双眼看着床顶,从摔断了腿到现在,这样平静的,让人感到欢喜的时刻并不多。也许,摔断了腿,并不是一件坏事。
文山先生的话又在张青竹耳边响起:“若能过了这关,就来见我,若不能,那我这么多年的心血,也只能算白费了。”
心血白费了,张青竹不是听不出来老师话中的痛心,但如同文山先生所言,这一关,再艰难也要自己去过,若是靠别人,不,也没有别人可以帮助自己过这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