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晓得的,去年冬月里,前面大姐姐不就是被人送回来,说是什么,得罪了主人,被打了十板子。”提到这件事,郑大婶鼻子里面哼出一声:“要是得罪了主人,哪里还有命,这分明是不晓得什么时候,得罪了管家们,才被找借口整治了,罢了,罢了,你也不用晓得这些。好好在家,横竖我们啊,护得住你。”
小郑姑娘笑嘻嘻地应了,又靠着郑大婶:“那您要给我买糖。”
“买买买!”郑大婶说着就要去掏铜板,谁知小郑姑娘手快,把一个赏封捏在手里,笑眯眯地说:“这可是赏我的。”
说着小郑姑娘就往前面跑,郑大婶笑骂孙女一句,却没有追上去,横竖这钱,也不会走出自家来。
张太太看过了儿子儿媳,见过了这庄子井井有条,用过午饭也就收拾收拾回京城去了。兰竹还在那和秀竹说着这田园风光,还说,等女先生来上课的时候,要问问女先生,田园风光是不是都是这样的。
有了兰竹的叽叽喳喳,倒让张太太打消了一些回城的郁闷。周姨娘把兰竹抱过来:“我也不爱说话啊,怎么生了你,话比谁都多。”
“因为姨娘不爱说话,所以才生了我这么一个爱说话的人。”兰竹笑嘻嘻地说着,周姨娘不由捏下她鼻子:“好,好,好,算你会说话。”
“母亲,等到夏天,我们再来庄子里,好不好。”兰竹还惦记着小郑姑娘说,夏日的庄子会更好看呢,在那央求张太太。
“这可不是太太能答应的,得要问老爷呢。”刘姨娘在一边提醒,说到问老爷,兰竹就泄气了,兰竹可以和其余人撒娇,甚至陈觉蓉她也不怕,但对于父亲,兰竹就有些惧怕,不是说张尚书会训斥女儿。事实上,和对儿子们相比,张尚书对女儿们算得上和颜悦色,但是,张尚书的和颜悦色,却是带着距离的。
姐妹们是不敢和张尚书撒娇的,兰竹也不例外,张尚书要寻她们问些什么,人人都规规矩矩,不敢多说一个字。更不用说,去问张尚书夏天能不能到庄子里来。
“夏天还早呢,到时候,说不定就能来了。”周姨娘看到女儿的泄气,笑着拍拍她的手,兰竹的眼睛又亮了,是啊,夏天还有好几个月才来呢,到时候,说不定张太太就能做主,带着她们来了。
“到那时候,就多住几天。”兰竹托着下巴,在那计划着。秀竹没有说话,来不来,能来几天,这从来都不是张太太能做主的,而是要问过张尚书,然后才能来多少天。
傍晚时分,马车进到京城里面,离尚书府越近,张太太越沉默,昨日在庄子里的欢喜,仿佛是个梦,这会儿还要回来,面对自己的丈夫。
“太太,到了。”刘姨娘在那小声提醒,张太太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等下了车,就是端庄的尚书夫人,还要和自己的儿媳妇虚与委蛇,真是好笑,可以和大儿媳妇说说笑笑,却要和小儿媳妇互相演戏。
“婆婆辛苦了。”陈觉蓉已经带着人在那迎接,对于礼仪,只要有外人在,两边都表现得很礼貌。
张太太看着陈觉蓉那高耸的肚子,点了点头:“你还有一个月就生了,也不用这样辛苦了,这些礼仪,该免的就免了。”
“婆婆体恤儿媳,那是婆婆的体贴处,我做儿媳的可不能忘记婆婆的体恤,在那自顾自歇息。”说完,陈觉蓉就对兰竹笑着道:“三妹妹这是从哪儿买的花灯,这样好看。”
“是大嫂送我的!”兰竹把花灯高高举起,接着兰竹就笑了:“是我猜灯谜的彩头,我赢了二姐姐。”
“原来昨儿你们在庄子上还猜灯谜玩了,等过几日,过灯节了,那我们在家也猜灯谜玩。”陈觉蓉如此和颜悦色,让兰竹惊讶地看着她,毕竟连兰竹这样的小孩子都晓得,陈觉蓉平常对她们是个什么样子,怎么今日,就变得如此和颜悦色。
“灯节还有好几天呢,你若想让她们猜灯谜玩,那就让老二,罢了,他还要想着考试,让别人做几个灯谜来猜。”张太太也很惊讶陈觉蓉竟然没有发脾气,于是吩咐下去,陈觉蓉笑吟吟应是,又陪着张太太回到上房,又和张太太道过辛苦,这才告退。
“自从初二,二奶奶归宁回了娘家,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一个人。”春桃等陈觉蓉走了,不由惊讶地说,张太太也点头:“是啊,就像换了一个人,但我已经不愿意去深究,她到底在想什么了。”
设计赶走张青竹夫妻,即便婉宁他们是将计就计,张太太还是很生气,哪有这样做弟弟的,怎能为了一些利益,就不顾手足了。
“说不定是亲家太太在那说了二奶奶,二奶奶痛定思痛,才要痛改前非。”春桃在那猜测,张太太接过春桃送上的茶,笑了:“痛定思痛,痛改前非?春桃,陈家怎么对待庶出子女的,别家或许还觉得是传闻。”
春桃想起那些话,陈太太能做出这些事,陈觉蓉,她的亲生女儿,又怎会是个好相与的?于是春桃给张太太捶着肩膀:“太太也不用把这些事儿放在心上,横竖,是与不是,总会见分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