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荻坐在主位,连茶都没奉一口,很是冷淡地道:“薛宗主不是说过,不信六扇门是我夏侯荻一手遮天?为什么又传信约我,还有什么可谈?”

    薛清秋冷笑,正要开口,薛牧微微摇头。薛清秋愣了一下,生生把一句嘲讽憋了回去,只是哼了一声闭目不言。

    来此之前说好的,让薛牧全权和夏侯荻谈,薛清秋倒也认可,否则以她和夏侯荻这两天的火药味,怕是不出三句就要打起来,也别提什么谈判了。

    不过若非刚才对薛牧产生了无比的认同和好感,她也不会这么给面子,容让得这么干脆。

    见薛牧一个示意居然能让薛清秋闭嘴,夏侯荻眼里闪过震惊之色,抿着嘴半天不知道怎么说话。这就是让正道八大宗门的宗主一起坐这儿,也办不到这一点好不好……这么看来,这个所谓“薛清秋弟弟”对于薛清秋的影响力超出了人们原先的猜测,要尽量高估才对。

    薛牧冲着夏侯荻拱拱手,笑道:“无论前事如何,如今我与家姐是客,夏侯总捕的待客之道可不怎么高明。”

    夏侯荻沉默片刻,终于道:“上茶。”

    很快便有老仆端了茶来,薛清秋闭目不理,薛牧欠身对老仆道了谢,端起茶杯轻抿一口。

    不如薛清秋那里喝到的茶……看起来堂堂六扇门总捕的日子过得居然还不如到处亏损的星月宗舒服……

    见薛牧居然对老仆道谢,夏侯荻眼里再度闪过异色,等他喝了茶,才开口道:“如今可以说说二位此来何意了么?”

    薛牧放下茶杯,笑道:“薛某想和夏侯总捕做笔生意。”

    夏侯荻淡淡道:“若是想说拿什么来换夤夜,那就不用提了。”

    薛清秋骤然睁眼,厉芒电射。

    薛牧一直在关注她的反应,见状赶紧拉了她一下,薛清秋瞪了他一眼,似是在说我会那么没有大局观么?薛牧看着她不说话,薛清秋又哼了一声,再度闭上眼睛。

    夏侯荻看得很是有趣,这姐弟俩的交流倒是挺好玩的,她还从来没想过薛清秋有这样的一面,就像是从多年来认知中的魔门宗主标签里走了出来,多了几分人味儿,接上了地气。

    薛牧叹道:“夏侯总捕,说实在的,你关着夤夜不放,只会让六扇门和星月宗僵持到死,笑的只能是别人,与总捕所想要达到的目的根本背道而驰。”

    夏侯荻不为所动:“或许你们都认为我是要立威,但我的真意已经告诉你们了,夤夜的功法太过可怕,根本不应该存在于世间。我不杀她,已经是因为顾忌影响朝廷大略,不想和星月宗闹得太僵。”

    薛牧怔了怔,夤夜的功法到底可怕到什么程度,比自己这种走出去就能做瘟疫的还不为世所容吗?

    夏侯荻继续道:“薛宗主当知,九鼎镇世,镇的不过阴煞魑魅。但魑魅魍魉自在人心,九鼎不过死物,又怎么可能永镇世间?若是夤夜出世,人心衰颓,阴煞滋长,我怕九鼎早晚崩溃,世间重现千年前的群魔乱舞,永无宁日。”

    薛清秋不以为然:“危言耸听。以那妮子的修为几时能办到这一点?何况夤夜除了必须的修行之地,平日里素不出门,更不可能形成那样的影响。”

    薛清秋居然没有反驳夏侯荻对夤夜功法的判断,只是觉得没到那地步而已,这让薛牧心中震惊。忽然觉得这个世界形成以武为尊的局面估计有其成因,想必是来自千年前的某种乱象,延续至今。所以夏侯荻不科学的行为也得到了解释,她是真的怀有对天下的忧虑,其实她心里明知道抓着夤夜对她没好处,也挺矛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