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宣旨太监来到云记成衣铺,皇帝允许她不进宫就在此处着手边疆将士的冬衣设计一事,暮云日子仿佛又恢复了平静。
她对这个结果还来得及震惊之余,更震惊的来了。绯闻在京中扑天传来,二皇子李愔昨夜因醉酒失手杀死了一个小黄门,皇帝震怒幽禁了李愔,令其在内宫闭门思过。
钱丞相因其子钱雍一事被降职为御史中丞,钱雍的尸首虽被盗出草草殓了,刺杀一事最后也没有成为铁证。皇帝念及钱相一族于大綦有恩,最后又因钱皇后和朝中众臣的求情,令钱丞相徒刑三月。一时间,朝中依附钱丞相的官员纷纷倒戈,已成两派之势。
胡人可汗因刺杀中原皇帝一事拒不承认,边疆战事一触即发。
大皇子李昂称病推绝各个官员的上门拜访,他为诸皇子之首,皇帝虽还未正式立太子,早年便封了大皇子为亲王如今已在外开封建府,各个官员虽人人自危,但最后也吃了闭门羹自讨了个没趣。
钱皇后自此之后忧心忡忡,她卖通了内宫幽禁李愔的宫人和李昂一起来见这个二儿子,不过短短几日未见,李愔就瘦了许多,原本狭长的脸变得尖尖的显得很颓废。
钱皇后一副恨铁不成钢,啐道:“我早劝你莫要贪杯误事,你这个不成器的总是不听,如今惹出祸来。你身边的那个梁侧妃也不规劝你,如果不是看在她的父亲曾经帮过你舅舅,母后如何能容她继续留在你的身边?”
李愔本就觉得事情蹊跷奈何皇帝根本不听自己辩解,杀死黄门的明明就是那个司衣的同党如今倒嫁祸到了自己头上,这时又挨了他母后的批心中顿时不忿起来。
“母后也相信这是儿臣所为?都是那个沈司衣勾结刺客做的,父皇居然也信了?待我出去后,定将那女人撕碎了不可。”
李昂对这个弟弟感情不深,母后比起自己更喜欢他这个二弟,皇帝迟迟未立太子,最有可能当太子的就是自己了,能少一个对手总比多一个对手强,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面子功夫得做足。
李昂一笑安慰钱皇后道:“母后莫急,二弟也不过只是禁足幽闭,假以时日等父皇气消了就能放出来,这也怪二弟自己不争气,平日里荒唐事就没少做,我看他必是见那司衣美貌调戏不成,那司衣虽无足轻重,但到底是父皇看上的人。二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染指于她,父皇能不生气嘛。”
李愔咬牙怒目看着李昂,见他幸灾乐祸地模样顿时心头火气更甚,同胞的亲兄弟心里有多少个计谋如何不清楚。他冷笑道:“皇兄,你少得意,就算父皇发落了我,这太子之位也不一定就是你的了,少在这里给我装苦口婆心,你我都是嫡子,那几个庶出的皇子不提,崔贵人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还未可知,若是皇子你的对手多着呢。”
“够了!你们都是我的儿子,竟这般的不顾手足之情是要气死我么?昂儿,我问你,依附你舅舅的官员上门让你求情出主意,你一概退却,你倒好一个置身事外推手不管了?”钱皇后气极,苦心孤诣了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让她省心的。
“母后糊涂,儿臣如今若是出面帮舅舅说话父皇只怕更会迁怒于舅舅,也会迁怒到母后,钱雍就是个蠢货,舅舅如果再看不清时势那钱家才是真的完了。”李昂面不改色道。
钱皇后颓靡地坐在一旁,皇帝如今是越来越不待见自己了,她扶着额头悠悠睁开眼,问道:“那个司衣到底是什么人?且召了她进宫来,母后可要会会她。”
美丽的东西初看时让人以为无害,可看多了就让人厌烦,钱皇后回忆起记忆中赵淑妃的面孔,她曾几何时也跪在地上求她放过她的儿子。
“她和张国公世子走得近,但看着也不想是宠姬。”李昂抿唇回道。
“管她是不是宠姬,这件事张培雲那小子也脱不了干系,刺客一事说不定就是他派来的。”李愔翻个白眼,一想起张培雲那副看不起人的面孔他就想杀了他。
那副看不起人的嘴脸和当年的赵淑妃的儿子一样,李愔想了想,昨晚那个刺客总有种熟悉之感。
钱皇后神色一凌,瞥向李愔道:“你别整日吊儿郎当跟那些术士来往,你的宫里也该添个正妃了,正好也可以管管你。我像陛下请旨,替你选个皇妃。”
李愔不语,他对故去的那个正妃也没啥感情,横竖娶谁都一样,他谄道:“母后要为儿臣选妃自然是好,那个司衣留着也是个祸害,不如也向父皇说说将她给了儿臣,后宫也可以少个威胁。”
钱皇后一笑,道:“若能如此就更好了。”
夜色朦胧,梁侧妃坐在兰亭水榭的石凳上倒腾着鱼食,秋荷在霜降过后才会凋谢,有一只锦鲤不只为何跳到了荷叶上正在扑腾,一下子溅起了水花。她凑近看了看,吩咐宫女去救。忽见荷叶上有个阴影,她一怔道:“你们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