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家热情地招呼着这难得遇到的几个顾客,把自己的牛、马说得那叫一个优秀。
牛马市到处都是畜生的排泄物,脏臭得很,甜宝一靠近就捂住了鼻子。
林大壮也不忍心让小外甥女踩到脏污的地面,便将甜宝抱在了手上,慢慢地往前边走边看。
这里拴着的牛总共也就才五六头,林大壮一路看过去,也没说要买哪一头,卖家们便目光灼灼地跟着他。
有一头看起来比较健壮些的,林大壮问了价,要二十多两,他觉得有些高,村里人家买的牛听说才十几两。
他想讲价,奈何人家虽然急着脱手,却并不肯降价太多。
“大兄弟,你也知道咱们这接连遭了蝗灾旱灾,别说是人要饿肚子了,连牛吃的草都难找。这牛可是我家两个小子饿着肚子天天出去割草、找水喂着,才平安度过这一年灾期的。就是在最困难的时候,都没将牛贱卖掉,这都过了灾荒了,怎么可能贱卖呢?我家大小子还要靠着这卖牛的二十两银子娶媳妇儿呢!”
林大壮咋舌:“你们家娶媳妇要这么多钱啊?我们村娶媳妇彩礼钱才五两银子。”
那汉子便脸红道:“唉,我家那傻小子,看上了翠红楼一姑娘,非嚷嚷着要给人赎身,我这不是也没办法嘛,家里连一两银子都拿不出来了,只能将家里唯一值钱的这头老牛卖掉了。”
林大壮同情地看了一眼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为他那不懂事的大儿子忧心。
但是,自己又不是啥同情心泛滥的大善人,不会因为同情便花高价买下一头牛,让那汉子将家里所有的家当贴补进青楼里面去。
他无声地拍拍汉子的肩膀,继续往前面看去。
走到最里面,甜宝突然伸手指向角落里的一头稍矮些的牛:“伯伯,这头牛怎么卖?它怎么被拴在这里?客人都看不见它。”
一位头发花白的老汉蹲在地上拿着旱烟袋在抽,听到声音抬起头来。
见客人对自己家的牛感兴趣,他连忙将烟袋锅儿在地上敲了几下,站起身子,有些羞窘地回答:“我这头是母牛,去年生牛崽时伤了身子,干不了太重的活儿,我这是牵来卖给屠户或酒楼杀肉吃的。”
“啊?”
甜宝惊呼,因为干不了重活儿便要被杀掉,这牛也太可怜了。
她低头看向母牛,母牛也正看向她。
甜宝的目光里都是同情和怜悯,母牛的眼里便渐渐流出了眼泪,目光里都是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