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的聚会结束,从红灯绿酒中抽身,同行的几个人在路边等代驾。
俞初白挨个儿凑近闻了闻,最终选中了关佟。
关佟笑骂了一句,把身上的外套脱给了他:“给你,这一季的新款。”
交换了外套,俞初白满意地笑道:“不占你便宜,我的外套留给你,你上回没买到的限量版。”
这话引来一群人的笑声,又听俞初白半真半假地说:“关佟这外套换上了也还是一股酒味,啧……我家小朋友说了,有酒味不准上床,这会回去准得吵架。”
戚之洋是跟着他哥来玩的,不知道俞初白的私事,好奇道:“俞哥,有女朋友了?”
俞初白没注意到,关佟可看出来了,戚之洋这一晚上尽逮着俞初白暗送秋波了,故意夸张道:“女朋友倒没有,但是有个男的小宝贝,要是从高中那会算起,怎么着也得七八年了吧,一见钟情、竹马成双,是不是啊,俞少?”
俞初白正低头跟他身上散不干净的酒味较劲,敷衍道:“是是是,您再夸张点,就得是可歌可泣了。”
戚之洋这才知道这一晚上白费功夫了,心里有点儿不是滋味,酸溜溜道:“俞少可真长情。”
关佟为人比较实在,又跟俞初白认识最久,唠叨起来活脱脱一个老妈子,话头说到这儿就忍不住,低声道:“你对小朋友实在点吧,人家跟你到国外说白了那就是私奔来的,肯定是想好好跟你过日子的,你这样子像样吗?”
俞初白笑笑,不以为然道:“我怎么了?”
关佟简直没眼看,心说是没怎么,不过是经常凌晨回家,偶尔夜不归宿,对俞公子来说也确实没什么——问题是他之前搞那么大动静,花那么大力气追人,追到手了再给骗到国外,好好过日子也就算了,这是折腾什么呢?
关佟并不同情陈佳年,就是觉得俞初白混蛋,分明是还没玩够不想收心,还要搞得跟真爱一样,这多伤人心啊。
代驾的司机这时到了,俞初白跟大伙儿打个招呼,大步上了车,在外头冷风吹着还没什么,进入温暖的车里一下子就变得昏昏欲睡。
一路闭目养神,快到家时才想起要看手机,打开屏幕一看,该来的电话和信息一个也没有,他有些自嘲地笑笑,笑自己自作自受,也笑自己迟来的失落。
小公寓里的亮着暖黄色的灯,行李箱齐齐整整地摆在客厅,这个告别仪式来得不痛不痒,过去的一整年,都像是个笑话。
一年前他跟俞初白私奔到异国——多么冲动与勇敢,他原本以为会是一个新的、美好的开始,虽然或许是会有一些艰难,但是他不怕,然而现实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他预料中“爱情很甜、生活很苦”的状况并没有发生。
俞初白在外留学多年,而且又是名校毕业,到了国外依旧混得风生水起。陈佳年虽然适应得没那么快,但是因为语言这一关过得比较容易,也很快就找到了稳定的工作,生活没他想得那么苦。
他因此而雀跃过,能够在异国他乡也过得很好这个事实给了他莫大的勇气,回过头却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爱情变了——俞初白在国外和国内一般无二,喜欢挥霍喜欢玩,当然他也愿意带着陈佳年一起玩——尽管陈佳年在他们这一堆富二代里格格不入但也因为俞初白的体贴照顾并不难堪,问题在于陈佳年要兼顾工作,没有那么多时间用于玩乐。
俞初白很久没有在十二点之前回家了——或许那并不能称为他们的家,只是一个租来的、暂住的房子而已,若不是迁就他,俞少爷一定会住在自己买的别墅而不是租来的公寓里。
矛盾由此而来,从细枝末节处滋长、扩大。
他们为此吵过,也冷战过,但是他们都明白问题根本不在于几杯酒——而是感情淡了,俞初白后悔了,不愿意跟他这样不咸不淡地过下去。俞少爷不愿意扶贫了。
陈佳年有时觉得自己不可理喻,分明已经看清了俞初白的本性,知道他有多么可恶,但是一看到、一想到还是会心软。
他就像跟自己较劲一样,千挑万选了这么一天,熬着等了大半夜决定要摊牌,但最终还是把行李箱里的衣物一件一件重新拿出来放回原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