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说:“我守的住明郦关,却守不了你,皇家人多事杂,你受屈辱时,我却不能伴你身边。”
念及童绾被罚跪的背影,他就不忍。
“绾绾,陪我离开京城吧,可好。”
“好。”一字之言,她对上他的黑眸,始终坚定。
“好。”荆廷州见她如此肯定,也长叹了一声,又言:“明郦关五里开外,有一县城,名曰广元县。”
“广元县。”
两人异口同声,荆廷州扬眉讶异,童绾心有灵犀般向他点头,又因私自看了他的著作,她心虚的拉起他的手,指尖勾了勾,慢慢道来:“你不在的时日,我曾在观书堂见过你写的广元县地方志,广元县地大物博,人口比京城还多,民风淳朴,那边富产高粱,又离关口近,你常驻于明郦关,若我们迁址广元县,便于相聚,在那安居再好不过。”
不好的事儿她是只字未提,只为了让荆廷州安心带她走,荆廷州听出来了,未有用力的捏起她脸颊的小肉,叹了叹:“你心思一向缜密,既然看了那本地方志,又怎会不知,广元县易逢黄沙,天旱的很,抛开气象不说,那边官商勾、结,百姓既有天灾又逢人祸,数万家流离失所,城址凋零,你若随了我去,该受苦的。”
荆廷州不愿童绾居于京城因宫中的人与事惶惶度日,更不愿委屈她从京城的好地方到广元县一个苦地方。
“廷州。”童绾伸手理着他那被自己压皱的衣袖,舒然一笑:“比起在京城里终日提心吊胆不知时日领着俸禄过着碌碌一生,我更愿随你去广元县...比起转瞬的纸醉金迷,我更愿民间兴业,百姓安居,山河常在。”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掷地有声的一段话,荆廷州扯着她拥入怀,颤着声:“好。”
荆廷州迁出京城一事惊动满朝,朝里周姓朝臣将此视为荆廷州主动退缩的举动,得意于无人与其子荆楼争太子一位。
皇帝虽对此事面露不悦,但并无阻止,外人眼里,尤其是周氏,更认定了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选。
至于抗衡周家人的重臣,以徐相为首的朝臣更是踏遍了连朔府的门槛。
近乎七日的拉扯,府里的银杏也落完叶了,登府里的人影才算有少,让荆廷州留在京城的声音也止于渐弱。
让童绾没料到的是,荆廷州要奔赴广元县,宫中竟有人同行。
徐相之子,徐闻常。
离开那日,秋意正浓时,出京城的路满是梧桐落叶,马车嘎吱碾压在泥路上,童绾再次踏上一条陌生的路,一如那日从诏隅嫁于荆廷州般,虽不安,却无畏。
府邸由当地知县大人安排,坐于广元县的东北方,比不上连朔府,却也是县内算得上最为堂皇一家。
当童绾新府邸的书厢自个儿琢磨不停时,荆廷州从关口踏马归府。
这段时日,明郦关已换新天。
自上次明郦关冲突一事,徐了媖遵于荆廷州的命令,一条线索追到底,查到贺兰大王子失踪一事竟与大郦临任的将军有关,再查才知那位将军为大郦当权的贺兰二王子贺兰律怀涉联。
再后来,随着姜逸之与荆廷州的交涉就不难得知,到底还是权字当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