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庆的气色比往常看来更差,汪涵双的妻子孙艺萍以前也是使馆的工作人员,多次笑称薛庆病入膏肓了。
确实很像这么回事,薛庆双颊凹陷、毫无血色,双眼泛黄、无力下垂,下方松垮的皮肤形成皮窝。散乱的小胡子向下伸展,模样绝望又滑稽。.
“涵双,你好,来找我有何贵干?”薛庆大声说着,他透过眼镜朝下看着汪涵双,露出骷髅头似的浅笑。
薛庆的脸靠得太近了,“听说你太太在图尔卡纳湖附近被杀了,”他边说边感到有股想吓坏人的冲动,希望借此报复,“那边有个地方叫做绿洲旅舍,我有必要用无线电跟店主通话。”
汪涵双心想,他们在出国前受的训练就是这样。
守则:绝对不能显露出真情,就算你还有真情的话。
陈娅琴的静静站在一旁,表情冻结,以沉思表示拒绝接受。薛庆仍带着傻乎乎的浅笑,只不过话说回来,那样的浅笑本来也不具任何意义。
“你妻子怎样了,能否再说一遍。”
“遇害了,被杀害的手法并不清楚,或者是警方不肯透露。开她那辆吉普车的司机的头被砍掉。情况就是这样。”
“谋财害命?”
“只有害命。”
“靠近图尔卡纳湖。”
“对。”
“她跑到那里搞什么鬼呀?”
“我也不清楚。据说是去参观那里的古迹遗址吧。”
“你确定吗?”
“还不确定。”
“我们知道的人当中。还有没有人跟这件事有关?”
“我还在调查。”
薛庆带汪涵双走到一个他从来没看过的隔音房间。是间通讯室。各种颜色的电话上设有插入密码锁的菱形凹洞。
一台传真机摆在貌似油桶的物体上,有台以点刻方式雕制的金属盒做成的无线电,有局内印刷的通讯簿放在盒子之上。
间谍就是这样从自己的大楼里彼此悄声对谈的,汪涵双心想,这算阴谋还是暗算?汪涵双他怎么想也想不通,薛庆在无线电前坐下,察看一下通讯簿,然后以颤抖的***手指胡乱拨弄着控制钮,同时以单调的口吻说了起来。
“黄沙,黄沙。呼叫绿洲。”活像是战争片里的主角在念叨着密码和代号。“绿洲,听见请回答,完毕。绿洲,听见没。绿洲?完毕。”
这时爆出一阵杂音,随后传出挑衅的声音:“这里是绿洲。听得一清二楚,先生。你是谁?完毕。”讲话的人带有川话口音,带点无赖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