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衍觉得他可能是个假皇帝。
明明是自己的嫔妃,却每次见到自己像见了鬼,不是急着将自己赶走,就是慌着神逃走。
他站在窗下愣了愣,无奈的勾勾唇角,垂眸间却看到地上落了一方绢帕。
苏衍将帕子捡起来,拿在手里打量了一番,没有任何绣花只在帕角绣了两行小字:
若教眼底无离恨,不信人间有白头。
苏衍细细品味一番,若不亲历这等离愁别恨,怎么会信一夜白头?这是一种怎样的哀伤才能写出这样的诗句?这女子竟然将这样的诗句时时带在身上?
她经历过怎么样的生离死别?
攥紧绢帕,他指尖细细摩擦着那些小字,苏衍怎么也想不出那双清透的眸子下,会隐藏如此大的忧伤离恨。
沈月柔小心翼翼的摸回青音殿,胡乱将披风罩在还没来得及换的舞衣外面,弯着身子坐回自己的空位上。
廉雪紧张的扶着她的手掌,问道:“姐姐怎的去了这么久?这宴会都快结束了。”
沈月柔淡淡的笑了笑,结束正好,此刻停下来她感觉身上传来的痛感,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夺窗而逃,现下细细想来,那个小太监其实也没那么阴鸷狠毒,他也不会真的为了一个虾饺真的将自己置于死地。
多半还是因为那一瞬间的眼神,让她想起了前世那些不愉快的记忆。
一路疾驰,额间系出了细细密密的汗珠,她坐下才发现,于是摸了摸身上的帕子。
那条帕子是她重生后绣的,两句诗更多的像是道出了她对前世的离恨以及不甘心,而此刻她摸遍身上竟也找不到。
廉雪看她神色不对,便又侧过身子关心道:“姐姐在找什么?可是丢了东西了?”
沈月柔脑子乱成一片,她从没这么害怕过,一把抓过廉雪的手指,喃喃道:“雪儿,我还活着对吗?”
廉雪没听清,小心翼翼的问道:“姐姐说什么?”
她凑近了,几乎将耳贴在沈月柔面前,感觉她呼了口气,缓了很久后轻叹一声:“我想活着。”
————
沈月柔已经很久没做过噩梦了。
但今夜她几乎是被噩梦缠身,直到尖叫着醒过来仍觉得不真实,她从没这么害怕过,仿佛一睁眼自己会回到黄泉路上……
翠果值夜,她在外间听到沈月柔的呼喊,赶忙披了袄过来看,当她蹑着脚走过来时却看到沈月柔瞪着一双眼睛在那里发怔。
“小主怎么了?又梦魇了?”
沈月柔知道自己做的不是梦,是前世的记忆,闭上眼又回到那个被人紧勒住脖颈的时候,她的痛苦她的无助她的恨一点一滴的渗进心里,心像是被人扎进一把刀,痛得她无法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