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兆平正夹了菜往嘴里放,听了这话面露诧色,随即将那菜搁回碟子里,将一双筷子整整齐齐摆在桌面上,瞧着何婉仪道:“娘子此话何意?”
他的脸色似有不虞,还隐隐带着几丝不快,黑漆漆的瞳孔仔细瞧去还有微微缩起,盯着何婉仪一瞬不瞬,倒叫何婉仪心里平白生出了几分慌乱来。
何婉仪也将手里的汤匙放下,喉管处一阵滚动后,轻轻说道:“我是想着四爷到底是个男人,没人伺候也是不妥,外面的那些,那些……女人……”
朱兆平心里忽然腾起一股子火气,闷声截断了何婉仪的话,声音有些硬邦邦:“你疑心我在外面沾花惹草,去了脂粉胡同寻欢作乐?”
何婉仪自然看清楚了他眼底深处的不悦,手指微微蜷缩,轻声道:“四爷是个男子,家门外的事情四爷自有决断,我身为妇人,自然不会疑心干预。只是我怀着身子,不能伺候四爷,我——”
“行了。”朱兆平猛地站起身,板着脸道:“你既是怀着身子,又何必多思多想,好好养胎就是了。”说着将椅子推开,将要走的时候又满是怨气地问了一句:“在你心里,莫非我竟是个好色之徒不成?”说完也不等何婉仪回答,转过身边走了。
玉叶守在一旁神色稍有紧张,等着朱兆平走了,才上前小心问道:“奶奶?”
何婉仪还没说话,宋妈妈从外头走了进来,面露疑惑道:“瞧着四爷脸色不好,可是出了什么事?”
玉叶叹道:“奶奶说要给四爷收个通房,四爷恼了。”
宋妈妈一怔,回头往空荡荡的屋门瞧了一眼,再转回来看向何婉仪,竟是脸色复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世上竟还有猫儿不喜腥,倒也怪了。
何婉仪心里说不出的怪异,既是欢喜朱兆平的这般反应,却又凭添了几分酸涩不解,她不愿意怀疑朱兆平这时候是装模作样,故意给她的看的,也觉得没甚必要,可若这是朱兆平诚心实意的,那上辈子那几个女人,又是为什么进了朱家门的。
吕素素醒来的时候,荷香正温柔地哄着孩子,瞥见她睁开眼,忙惊喜道:“娘子醒了。”说着抱了孩子过去:“娘子可要看看小少爷?”
是了,她的言哥儿,吕素素面露肉色,伸出手臂道:“快抱来我看看。”点着婴儿的鼻子细细柔柔说笑了一回,吕素素问道:“四爷可来看过?”
这话问的,荷香一瞬间收敛的笑意,垂下脸道:“没有。”
吕素素皱起眉,难道是那个贱人拦着不肯?想着又渐渐舒展了眉峰,若是那女人吃醋生嫉不许平郎来,倒也是件好事,惹了平郎不快,那贱人又不是个好性子,闹起来,定是要伤了夫妻情分的。
仔细将孩子往怀里拢了拢,吕素素又问道:“四爷可给这孩子起了名字?”
荷香皱起眉,脑袋垂得更低了:“没有。”
吕素素不高兴地瞪了荷香一眼:“你今个儿什么也不用管,就去门上等着,见着了四爷就拦下他,将他请来东厢。”
荷香没吭声,吕素素见她只垂着脑袋,竟也不应她,两道弯眉皱得更紧了,不快道:“你听见了没?”
片刻后,荷香才稍稍抬起脸,轻声道:“四爷是个外男,恐是要避嫌,不会来东厢的。”
吕素素一怔,随即又熟稔地将孩子往怀里带了带,问道:“你可是听说了什么?”
荷香小声回道:“也没听说什么,是奴婢自己个儿想的。娘子到底不是四爷房里的人,便是寻常人家,女人生了孩子,家里的公爹叔叔还要避嫌,四爷那样的身份,自然是更要避嫌的。”
吕素素没吭声,却也明白荷香说得是对的,顿了顿又道:“你还是去门上等着,不必请了四爷过来,只说孩子生了,他又是个读书人,请他给孩子起个
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