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皎！”满是恐慌，带着一丝撕心裂肺的声音在乔言身后响起。
乔言恍惚回头，只看到一抹天青色的衣衫从她眼前划过一道并不好看的弧线。
夜已垂暮，东江边上稀疏的民屋中，未燃灯火，只依稀听见“噗通”一声，好似什么重物掉到了江中。
辽阔无垠的江面上，雾气腾腾。在天将黑未黑之际，东江两旁栽种的庞然矗立的柳树，还未发出千丝万缕的嫩枝。隐隐约约倒映在江面之上，更显得夜间东江之阴森。
在这一片雾气蒙蒙的黑暗之中，江面上忽隐忽现地出现了一缕缕光亮。
那是一艘六桅六帆的大船，长族有二十多丈，宽则将将十丈。招展飞扬的船旗上，正面是绘制而成、黑白相宜的一只麒麟。背面则是绣着一个大大的“谢”字。船首的船眼上，是精雕细琢的一双麒麟眼，活灵活现、目露凶光。船尾、两舷上亦是装饰着各式各样的雕刻彩绘。
麒麟船上灯火通明，甲板上站着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正兴致勃勃观赏着东江的夜景，这是他在长安看不到的景象。
这男孩便是自幼养在宫中的谢斐。
天还没有完全黑下来，一个穿着考究的粗犷汉子跑到谢斐身边。
“小公子，咱们的渔网网上来两个人，底下的人做了救急，但人还未醒，安置在船舱。属下想请示公子，要如何处理那两人？”
谢斐小脸上似是来了兴致，道：“你且带我去看看！”
舱底，虽未见通气之口，但不似寻常帆船的压抑，此处亦是空气清新。
干净整洁的通铺上，并排昏迷着一男一女，两人紧紧握着的双手，仿佛谁也无法将他们分开。
谢斐首先看到的便是乔言。
她身上穿的并非是当下女子时兴的襦裙，而是穿着样式简单的深灰色圆领大袍，看着倒像是公家之人。只是那圆领袍的料子倒是极好的，是秀州难得一见的百香绢。
一双素手、十指纤纤、洁白如玉，一看便知道是精心细致养护多年的。头顶百合髻上金色的梅枝华胜，在烛光下熠熠生辉。
她生得真好看。谢斐暗暗点了点头，比他在长安见到的那些女子都好看。
但谢斐没有多看，他将视线转移到另一人身上。
那人身着男子寻常穿的袍子，只是做工用料皆是考究。而那张脸却是面如团月、唇色似朱，谁见了不叹一句面若好女。
谢斐本以为那女子已是绝美，却未想到，这一男一女放在一块，他竟一时抉择不出到底哪一个更好看。他微微皱眉，颇似懊恼地挠了挠脑袋。
“小公子，这是底下的人救他们上来时，从这男子衣襟里掉出来的。”
那粗犷汉子将一块银质令牌递到了谢斐面前，这令牌做工精细，祥云的图样雕刻在四周，中间则是浮起一个“乔”字。
“这是乔氏商号的令牌，乔氏乃是秀州首富。只不过属下听说，那乔氏商号的当家人去岁开春便病故了。如今掌事的是乔老爷生前收的义子。”
谢斐闻言又看向了那男子，他总觉得这男子面善得很，却记不得到底在哪儿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