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恩脸上被划出一道小口子,他微微皱眉,用帕子将血擦了去,“痛不痛?”
“有点……”江奉恩又笑了笑,不甚在意地用帕子按住那地方,“我们再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陆延礼无奈地把他拉到一旁,“只顾着玩,之后留了印子怎么办?”
“一道口子而已。”陆延礼接过手下人买回的药膏,闻言瞥了他一眼,江奉恩立马闭嘴,见陆延礼要给他抹药,连眼睛也一齐闭上。一动不动地等陆延礼涂完,凉凉的,轻微有些刺痛。
“是不是很难看?”陆延礼不答,便又问,“你不喜欢?”
陆延礼合上药膏盒子,“我是只喜欢你的脸吗。”抬头看到江奉恩眼里的笑意,又是无奈又是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子。
“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只能我帮你好好看着,松了些都能受伤,不让人省心。”
初八早朝时,宫里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
大理寺卿李盛在早朝时被一平头百姓当街拦轿,那人手握血书,求李盛为他伸冤。这对于李盛来说其实算不上是什么新鲜事,之前也有人拦过他轿子,要他给人伸冤,他早已经见惯不怪,加上他上赶着进宫,便只是收了他的血书,只说择日再看。哪想这人是有备而来,突然冒出了一群衣着朴素的平民挡着大路,大有一副不善罢甘休的模样。
最后他只能留下自己的信物,叫他去府上等着自己。
他入朝时已经过了时辰,皇帝向来重规矩,本就不悦,见姗姗来迟的李盛更是面色不愉,要李盛下朝后去领罚,不得已之下李盛说出被人拦轿一事。这事来得凑巧,还正赶着早朝这会儿,虽知道有不对劲,但他还是将那人留下的血书呈上去。
血书上写的是那人的儿子含冤入狱,在狱中被狱卒们屈打成招,下月就要上刑场。本是件寻常事,李盛后慢慢去审就无事,偏偏这是牵扯的是霁州巡抚箫于的大儿子箫硕,字里行间暗指箫家以权谋私,迫害百姓。箫于的脸当场就绿了,忙跪到地上。
“皇上,此事定是无中生有,箫家断不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
皇帝没有说话,沉默了半响,只是叫李盛处理此事,又道:“箫卿,若真有此事,那朕绝不轻饶。”
这事若只是发展到这儿,那最终即便是查出了什么,顶多也只是箫硕死罪,箫于贬官。但自朝廷下令再审,那些被箫家迫害过的百姓如雨后春笋似的全冒了出来,案件牵扯之大,不单只牵扯到箫家长子,包括箫巡抚在内的箫家人没有一个幸免。
暗卫说这些事的时候陆岱景正坐在窗边喝茶,时不时还冒出几声微弱的咳嗽声。
屋里不见茶香,只闻着股药味。
前些日子陆岱景从竹林外回来之后就生了一场大病,守着竹屋的侍卫也只叫了郎中看诊,这病断断续续不得好转,直到现在都没痊愈。
因为这一场病陆岱景更瘦了,整个人愈发清冽,面上也全是淡色,就连脸上的痣和唇都淡得像石蕊。唯有眉重些,墨青色,轻飘飘地浮在眼上。
冷风一过将他的衣服吹浮起来,更显得单薄脆弱。
他放下手中的茶,“箫家大势已去,再叫人去添把火,全都烧个彻底。”
彻查箫家一事,上京城里闹得厉害,朝廷官员们忙与他撇清关系,生怕牵连了自己。后宫更是波及不少,年初胡人朝贡,皇宫设宴,箫妃之前总坐皇后下乘,如今竟是赐了偏座,三皇子更是稍坐片刻就草草请退离席。
胡人朝贡的东西大多都是稀罕物,陆延礼瞧那呈上去的一对翠玉耳环实在漂亮,只可惜江奉恩耳朵上没穿耳眼,不然他便向皇上讨了去,戴在江奉恩耳朵上一定很漂亮。
正是想着,却听见清脆的铃铛声,他循着声音望过去,见一着黑薄轻纱,身戴金环银坠的人缓缓走出,那人留着一头乌卷秀发,脚步轻盈,骨架稍大不似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