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恩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等他再醒来已是青天白日。他稍稍动了动觉得身旁有一道目光紧紧地印在他身上,刚扭头就见陆岱景正直直地盯着他看,眼中密布血丝,眼下也晕着青色。
江奉恩心下一顿,莫不是盯了他一夜?
想起昨夜种种,江奉恩一时也无言,便默默地起身。穴里头还有些肿,略微一动就磨得发痛,还想叫小侍进来给他穿衣,但陆岱景却突然起身到他身后。
“我帮你穿。”
陆岱景向来不是服侍人的性子,但也能看出他手脚都尽量放轻了,给江奉恩整领子时眼神却又移到江奉恩脸上,有些像在发呆,许是因为昨夜没睡好,陆岱景总是愣神。
正打算开口提醒,却是陆岱景先说话了。
“很久没见你笑了。”
就这么莫名的一句就没了后文。像在惋惜,又有几分落寞。
江奉恩没答话,只是瞥开视线说:“我今日想去陪陪青江。”
陆岱景并没有拒绝。
这些日子陆岱景一直把江奉恩关在院中,片刻不离视线,如今见到青江时,她走起路比先前稳当了不少,吐字不清地喊他“阿娘”。
江奉恩亲亲她的小脸,将她抱进怀中。
陆岱景站在他身侧,也不出声,像仅仅是看管着江奉恩一般。
反倒是青江一直瞪着圆圆的眼睛瞧他。陆岱景怕是除江奉恩和嬷嬷之外她最熟悉的面孔了,即他从不亲近她,每次都只是沉默地陪在江奉恩身边。
青江记得嬷嬷是怎么教的,于是她对着男人张了张口——
“爹爹……”
屋里诡异地静下来。
虽有些含糊,清脆的声音让屋里的俩人都清楚地听到了,也知道她叫的是谁。
江奉恩皱了皱眉。名义上青江就是陆岱景的孩子,也是该这么叫的,只不过……
他瞥了眼陆岱景明显不太愉悦的表情,拍了拍青江的屁股,从兜里掏出拨浪鼓,“看看这个是什么?”一边逗弄着她一边要走远些,否则怕她又说出什么话来惹陆岱景生气。
可青江却又叫了一声,“父、亲”,也不知那嬷嬷怎的教了她这么多,即便不看陆岱景的脸也能猜到他此刻脸色会有多难看。江奉恩迟钝得一时不知该怎么办,怀中的孩子见没人回应,突然委屈地哭起来,朝陆岱景那儿伸了伸小手,小声地抽泣。
那嬷嬷忙凑到陆岱景身前开口道:“郡主这是要您抱她呢。”
陆岱景却只是冷冷瞧嬷嬷一眼,没有动作。
青江的抽噎声越来越大,实在委屈得紧了,江奉恩怎么都哄不好,便暗暗瞥了眼陆岱景,还未说话,陆岱景却突然朝青江伸出手,面上仍是紧紧地皱着眉,强忍着心里的厌恶将孩子抱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