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奉恩一整夜难以入眠,心神不宁地在院中待了许久,直到天微亮那会儿才等到陆延礼回到府里。
婢女抬着水盆过来,陆延礼的手刚放入水中,粘稠的血就往四面溢散开,他使劲搓揉几下,又见衣袖上不知怎么的也沾了滴血渍,便皱着眉把衣服脱下。他自小便厌恶这些肮脏腥味的东西,无论审问或是杀人,他从不亲自动手,极少数几次也只是用箭,生怕被鲜血溅上。
但这一次,瞧着双手上的乌血,仍是恶心,可一想到陆岱景那张划破的脸,心中那郁结的气便散去了几分。
早该在十年前就这么做的。他心中想到。
换了三盆水才彻彻底底洗净了一双手,张公公边服侍着他穿上衣服边开口道:“殿下,太子妃一整夜都在院里等着……”
陆延礼脸色微变,擦干手走出去。还没到苑里就远远地瞧见江奉恩着急又颠簸朝自己走来,陆延礼快步上前将他扶住。
他还没开口,江奉恩就紧抓着他的手开口先问:“你方才去了哪里?”
陆延礼瞧着江奉恩面上尽是担忧的神色,心中火气压了又压,道:“去了陵园。”
江奉恩更是紧张了,手心发汗,“你去那儿做什么?先前是我做梦认错了人、与他没有关系……”
这是在给他找补开脱呢。
陆延礼淡淡地抬眸对上江奉恩的眼睛,“你这是担心我伤了他?”
听他语气不对,江奉恩心里一惊“不是的、我……”
陆延礼俯身凑近他,“我在你眼中就这般狠毒?”
“不是……”江奉恩自知嘴笨,又被陆延礼这么逼问,整个人都发懵,握着拳头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陆延礼扶着他将他带回屋里坐下。
“这次是府中出了内鬼才叫他这么轻易地混进来。”说到此,他突然顿了顿,眼神显出凌意,怪不得那时江奉恩会突然说起当年那些事,本以为是端莫语弄的幺蛾子,想来该是自己忙于朝中的事无暇顾及,陆岱景便趁机潜入府中私下与江奉恩密会。
“不是第一次了吧。”
完全不需要江奉恩的回答就认定了此事,又瞧着江奉恩眼神飘忽,便更加证实自己内心的想法。
平息下去的怒火根本无法抑制,抓着江奉恩的手也不自觉的用力。
江奉恩痛得抽了抽,陆延礼便又松开,深吸了口气道:“恩恩,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否则不会做出对不起我的事,对不对?”
江奉恩咬了咬牙,垂着眼不说话,陆延礼又道:“我如今已经全部知晓,你再怎么瞒我也无济于事,我只想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
陆延礼凑近江奉恩,缓慢地靠到他肩上,“我们夫妻已有五年之久,你是不是还对他有情?”
见陆延礼难得地显露出几分脆弱,江奉恩胸口紧了紧,揽住他的肩道:“没有了,没有……我想跟他断了关系的,我……”
江奉恩结结巴巴地解释,陆延礼笑了笑,“如此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