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淡青色的马车,迤逦而行,至街口。沈旭之手握拳,放在身后。静候着军部的反击。
只要那马车踏入这条街一步,沈旭之拳头马上落下。手心里微微汗水打湿,少年郎艰辛的控制着手臂上每一分肌肉的活动,避免一不小心,哆嗦一下,引发不必要的悲剧。
淡青色的马车里面隐隐透出一股强大至极的气息,虽然车帘紧紧的拉着,但沈旭之有一种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里面的人肯定清楚。但神识撒出去,却又感受不到半点元气神识波动。
这种自己无法把握的感觉很不好,极其不好。
羊皮袍子蹲在沈旭之肩膀上,也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样子,后背上的毛炸起,肉垫里的尖爪伸出,轻轻扣住沈旭之的肩头黑衣。尾巴夹在后面,全神贯注看着淡青色的马车,蠢蠢欲动。
沈旭之感觉很不舒服。街头人群虽然淡去,但仍旧有许多看客堆积在角落里,指指点点,比比划划,交头接耳的议论着热闹。他们没有沈旭之的感觉,世间一切如常。不正常的仅仅是淡青色马车对面的沈旭之。
身后三步之内的上官律也感受不到那股威压,只是守在沈旭之身边,凝神注视着淡青色的马车,对沈旭之身上发生的一切浑然不觉。虽然每日里在血泊中打滚,五识敏锐远超同阶修士,却只是不惑境的修士,对此却依旧茫然无知。
沈旭之心中一沉。神殿居然真的派出知命境的大修者前来?这大修者居然会出手对付自己?今天真的是托大了!不打无准备的仗,似乎今天真的要付出代价来弥补自己的孟浪之错。
来不及懊悔,沈旭之右手在后背轻轻摆了摆,示意警戒取消。知命境大修者,即便再多洞玄境的破法小组都会轻易败下来。何必多搭人命?
沈旭之嘴角刚露出一笑,想要打手势全体撤走。面子?在少年郎看来一文不值!卷土重来未可知才是王道。
手势刚刚打出,顺手想要抽出背后的柴刀,沈旭之眼中淡青色马车忽然像一团烟雾般氤氲而起,打碎成无数的碎片。每一片碎片里面磅礴至极的天地元气在酝酿。在盘旋,浓郁到氤氲成烟雾,似无数利箭般含而待发。
无数杀气陡然而起。尖锐的直指少年郎柔弱的内心。1(1)
浑身无数根寒毛一瞬间立起,手臂上的肌肉僵硬,浑身的肌肉僵硬,无法移动分毫。不是不能动。而是少年郎敏锐的感觉到如果自己移动哪怕一点点,那些无数利箭便会直指向自己雪山气海。
自己能应付?自己不能应付?沈旭之不知道。体内杀气妖氛受到莫名刺激,像是一堆干柴一般沾上火星,一股火山般的热浪腾空而起,把整个雪山气海。经脉内境映成一片血红。
已经初显坚韧的经脉里流淌的淬炼过的天地元气似乎也变成血红色,像是一条条血管般,汩汩流淌着不知蕴含多少生灵怨念的杀气,妖氛。
体内火山引而待发,少年郎只感觉颈部隐隐发凉,比逃荒路上血肉横飞时更让自己胆颤,比南海平原上的伏击更让自己绝望,比蛇族刺客暗杀时更让自己感到说不出来的恐惧。
柴刀就在身后。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手指僵在那里,听着身边天枢院破法小组隐隐退去的声音,听着街旁路边无数看客喧哗的声音,听着羊皮袍子在自己肩头摇晃尾巴擦过自己身上传来轻轻的声音。
无数的声音混杂在一起,眼前如袅袅炊烟般消散的淡青色马车更是不见踪影。沈旭之甚至有种奇怪的感觉,那辆马车和马车里面知命高手消散在声音里。
慢慢的。深深地吸进一口气,充斥在体内。雪山气海之间。每一分气息吸入体内,都像被熊熊烈火灼烧起来。根本带不来一点清凉的感觉。
体内越来越躁,心里杀气越来越浓。不知过了多久,少年郎双目血红,放眼望去,少年郎的世界变成一个血红的世界。额头两根青筋暴起,像是恶魔的两根犄角一般,暴戾而充满血腥。
羊皮袍子似乎刚刚感受到沈旭之似乎有些不对,这在平时,是不可思议的事情。羊皮袍子对自己的感觉也有点抓不准,回头看着少年郎,有些焦急,有些忧虑。更多的是被少年郎隐隐喷薄而出的杀气渲染,两只眼睛也慢慢变得血红,低着嗓子一声声吼着。声音里面透着无助的彷徨。
这就是差距?果然如泰山压顶一般。怪不得……沈旭之一刹那之间思维平面铺开,想了无数的事情。甚至在六处想起来已经很模糊的那些数学公式都清清楚楚的出现在脑海里,宛如那一天,美丽的数学老师轻扭着小蛮腰,在黑板上写着,清晰和充满青春的萌动。
甚至那种感觉,青春萌动的感觉都一模一样。
但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或许是无数年,深入骨髓的危机再次把少年郎笼罩了起来。天地之间的烘炉越燃越旺,体内杀气在煎熬着少年郎的躯体和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