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祖低头望着众生,眉目怜悯,两侧摆着罗汉,一个个凶神恶煞,手里握着刀枪剑棍,很是凶煞。

    桌上香火才燃到一半,两边祭果也有些干巴,果子下面压了几张纸页,辛诩跪坐在案台前,一字一笔描写经文。

    言升黎总是做噩梦,一惊醒大汗淋漓,少有好眠,白日里看着就很没精神,像风一样,随时能飘走似的。

    有段时间他抱着言升黎睡觉,他一动不动直到天亮。

    那时,他不懂,还以为自己能帮言升黎赶走噩梦,正沾沾自喜,低头一看,言升黎缩在他怀里,双手抱臂,正不吭不响哭着。

    辛诩带着他换地方,偷偷请和尚道士驱邪,但是没用,有个道士说,言升黎眼角有浅沟,那是命苦短的表现……

    他只能学那些后宫里的妃嫔,抄一抄心经,烧了给他起伏,或者去宫外烧纸,求孤魂野鬼离他远点。

    “咚咚——”

    寂静的祠堂里传出敲击门的声音,辛诩身子一僵,转过头去,言升黎不知怎么混了进来,他轻轻关上门,一回头,发现辛诩正在看自己,若无其事的偏过头。

    “……”

    “你怎么进来了?”

    两更时分会有禁卫轮流上岗,辛诩又不是犯人,弄不着严加看管。

    言升黎走过来,他大病一场,身体虚弱,走起路来有些摇晃,辛诩便不跪着了,他张开双臂,似乎想将人扶着。

    他却坐在蒲团上,眼泪一下子留下来。

    辛诩吓一跳,双臂都僵硬了,盯着他,声音放缓了许多:“你哭什么?还有哪里痛吗?”

    “身上已无大碍,只是想着连累五殿下,心里惭愧,痛如刀绞。”

    “倒也没什么大事。”辛诩放下心来,又说:“你是我伴读,本应日日夜夜同我一起,昨日之事已是教训,以后自有惩罚。”

    言升黎身体一僵,细白十指捏着衣角,挤挤眼睛,哭得更加伤心了。

    辛诩问:“你怎么又哭起来了?”

    “我想到有欺瞒五殿下的事,心里又疼痛难忍。”

    辛诩一听“欺瞒”二字,脸色一下子沉下来,声音冷淡:“你欺瞒我什么了?”

    言升黎跪着往前挪两步,抱着他大腿,仰着脸哭哭啼啼:“我本来是个纨绔子弟,粉脂金钱堆里养大的,身无长处,大字不识两三个,又馋又贪,被送进宫纯属意外,辛得殿下赏识,但心里实在惭愧……”

    辛诩最不喜欢为难别人,也最讨厌哭啼啼男人,以前他疼了也不会发声,因为被他发现自己在哭,下手更重。

    “起来,都坐地上了,寒气这么重,小心又生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