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轻车熟路便到了揽风阁。

    可此时,院中早已是一片漆黑,眼下不过才至亥时,若要入睡,未免早了些。

    他还在发怔,不多时,便听房门“吱”的一声开了,他忙避过身,躲在暗处,偷偷瞧去,只见有个人影蹑手蹑脚的出了门,赫然便是姜凝。

    夜色静谧,她的动作极轻,出了房门之后还不忘四下打量,萧钰瞧着她这般小心翼翼的样子,心头亦随着多了几分疑狐,见她不曾发现自己,便悄悄跟了上去。

    穿过一条甬路,又转了两个弯,姜凝才停下身,摸出怀中的钥匙进了门,萧钰看着匾额上那膳房二字,不禁有些失笑。

    他倒是没想到,她竟会出来偷东西吃。在他的印象中,更多的时候,姜凝都是本本分分的等在那里,从来都不曾去做任何逾规逾矩的事,他本以为,姜凝素来便是如此,可今晚,他却忽然不这么想了,到底是皇室里的那些规矩束缚了她……

    膳房里燃起了微弱的光亮,窗子上映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像极了旧日里的那些日日夜夜,萧钰守在门外,忍了许久,才终于抑制住了冲进去的冲动。

    姜凝吃的半饱才终于出了门,临走时还不忘装了些方便携带的东西回去。

    月色悄然,更深露重,夜晚好似比白日更冷上了几分,可姜凝却不疾不徐,慢悠悠的在甬路上溜达,萧钰躲在暗处,眸色一点点转深。

    这么晚了还不回去,若是染了风寒定又要连连叫苦了……

    他还在想着该想个什么法子,来旁敲侧击的提醒一下她,便见前方不远处,突然多了一个身影,迎面朝着姜凝走了来。

    姜婉披着一件斗篷,裹得严严实实,步子也相较寻常快了几分,她的面上隐隐有两道泪痕,抬眼瞧见姜凝后,忙用锦帕拭了拭眼角,声音中犹带着一股气道:“这么晚了,四妹怎么会在这里?”

    姜凝敛眸垂首道:“闲来无事,便出走走。”

    姜婉瞧着和她有几分相似的脸,眼珠一转,旋即便来了主意,见她穿的单薄,当即便上前握住了姜凝的手,十分热络道:“娘到底是心软的,四妹去和娘认个错,娘总会从轻处罚的。”

    姜凝不动声色的抽出了手,面上带着一丝浅浅笑意,“是妹妹有错在先,母亲的责罚也是为侯府立规矩,妹妹自是受得的。”

    姜婉自然也是觉察到了姜凝的客套和疏离,一时衣袖间的玉手不由握的一紧,面上却仍带着笑,“总在府中憋着也是无趣,听闻近日来妹妹在府中打听各种香料,府中人见识粗鄙,妹妹何不出府去百香阁一问究竟,听闻百香阁还新晋了一批西域来的香料,妹妹若是见了,心头必定喜欢。”

    姜凝闻言,蓦地一怔,心底有些心惊,姜婉竟对她的事知晓的如此详尽,白日里她不过随口一问的事,姜婉竟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她瞧着姜婉的样子,心头多少有些起了疑,总觉得姜婉的目的并不单纯,可奈何她心头实在是想知道娘亲的香囊中,到底有没有其他的异物。

    姜凝神色有几分黯然道;“妹妹尚且还在禁足中,只怕是想去也去不得了。”

    姜婉忙宽慰道:“这有何难?妹妹随我偷偷出去,你不说我不说,娘便不会知晓。茵儿不懂香料,姐姐无法,也只好请妹妹来帮姐姐挑选一二。”她抬眼见姜凝面上还有些为难,便又接着劝道:“再有些日子便是祖母的生辰,妹妹可想好了要送什么寿礼给祖母?”

    这话倒是说到了姜凝的心里,揽风阁没有多余的绣线,她正想去买些绣线来给祖母绣一幅百寿图,可她恰巧被禁了足出不去,如今到是一个良机。

    她不禁又想到在旧日,姜婉也是待她好的,她未免有些小心过了头,,左右也无什么大事发生,当即三言两语便应了姜婉的邀请。

    姐妹两人又说了一回会子话后才各自离开。

    瞧着天色不早了,姜凝的步子也不由快了几分,回了揽风阁后,她当即便从锦盒里取出了那枚香囊,放在手里好好端详了一会子,又放在鼻尖闻了闻,也还是没有发现有任何的不妥,左思右想了一番后,终是放下了手里的东西,熄了灯上了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