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安受惊,弹跳开打一趔趄,惶惶回头,见一男子锦衣玉带,瞳孔中暗含仓色,他左手紧紧抓住她的腕,冰凉间隐有薄汗。

    男子紧盯住她面容,忽抬手拭去她额间的花钿,抚上她脸。

    他叹道:“易安,总算找到你了。”

    声色微颤,男子将她带入怀中,下巴轻置于她颈间,温热的呼吸绵长却略显急促。

    他是跑来的。

    在楼上偶然一瞥,见那抹身影有些许熟悉,微侧脸时,竟正是他寻觅多日之人,叫他如何不激动。

    易安回抱住他,泪水潸潸落下,她呜咽道:“苏景明,你去哪儿了?”

    她本没巴望着他来救她,毕竟他都不一定知道自己失踪了,可见到他时,还是忍不住示弱、痛哭,埋怨他任自己在此处担惊受怕这么久,才突然出现。

    她哽咽道:“我真的怕死了,燕玉珩天天将我关在屋里,周围全守了人,后来窗子不关我都没胆量跑,生怕像话本里讲的那样,跑了被老鸨抓回去赏一顿毒打,再关到小黑屋里,不给吃不给喝,活活饿死在这异乡之地,我还怕再见不到阿娘王嬷,怕等不到你来年再来……呜呜,苏景明,我真的好怕……”

    她抽抽搭搭的哭了半晌,苏景明抚捏上她肩,他岂会不自责,不懊恼,这么久了,她竟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可他进进出出这么多次,硬是一次没察觉到过。

    若非今日与燕玉珩谈妥条件,回去时趁袁姑不备将她打晕,恐怕又将与他的小丫头错之交臂。

    易安忽然伸手捶打他,全无章法可言,苏景明抓住她的手,道:“不哭了,先随我回去,而后任你打骂。”

    易安涕泪沾襟,发泄似的将手抽出,扯起他的袖角抹了把鼻涕,又在他身上揩了揩眼泪,眼睛红的活像那白兔。

    苏景明哭笑不得的看着她这一系列报复性动作,摸摸她的脑袋,道:“好了,我先带你出去,你抓紧我。”

    二人顺着树藤□□而出后,空无一人的大街上,虽冷清,却有种久违的自由的味道,易安心中很是雀跃,眼里透出兴奋的光。

    就在一柱香前,她都觉得自己没什么希望逃脱了,不想天无绝人之路,竟在这儿碰到了不曾想到过的救星。

    二人无言对视了片刻,易安忽回过神道:“孟女,她还在屋里!”

    “那是谁?”

    “说来话长,简言之,她是户部侍郎的独女。”易安道,“如此说,你能懂么?”

    看来贵女一案真潜藏在其中,燕玉珩说能帮他查案时,他还不信,没想到贼窝就在此间,怪不得他能如此自信。

    今日易安出逃,孟女留在屋内,一旦被发现,势必会打草惊蛇。

    苏景明当机立断道:“先随我去翰林府,快。”

    他吹了声暗哨,有匹马从黑暗里跑出,苏景明将她抱上去坐稳后,朝孙平矜府里赶去。

    孙平矜早已歇下,听到苏景明来的急,他匆匆披了件衣服就去迎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