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接到了老家的电话,那头的亲戚说外公身体很不好,正住在医院里,要她赶紧回来看看。在我上一世,外公是在我初一时候去世的,我已经十多年未见过他。这次,我决定和妈妈一起回去。
小安被妈妈托付给张姨照顾。
我对小安说:“小安,我要和妈妈去看外公,你好好在家里,要是碰上了什么困难事就去找张姨。”
小安舍不得我走,她说:“大安,我想和你,和妈妈一起去。”
但是小安最近面临着月考和市区里的舞蹈比赛,妈妈拒绝了她的请求。
我很无奈,却不能直接去说服妈妈。
“小安,我会回来的,晚间回来。”我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身为一只鬼,我可以在极短的时间内从这一处到那一处。
小安嘟着嘴,点头。
外公的病很严重,这点我早知道。
从前,在褚明杰还属于这个家庭的一员时,寒暑假我们都会选择到外公居住的紫岭村去过一段舒适的日子。那时候外公就已经不大能做些重活,妈妈曾提议将外公接到城里去生活,但外公说这里是他的根,他死也要死在这里。
往上数好几代,冯家是很有钱的,可后来被风流子弟挥霍一空,即便清末出了一个小秀才,依然没能挽回颓势。外公出生时家中尚有几分天田和私藏的金银,在战乱中被缴获空底,外婆也是在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去世的。
外婆只留下一个孩子,妈妈是被外公一人带大的,他并没有再续娶妻子,独自一人做着木匠活把妈妈抚养长大,供她上学,供她到大城市落地安家。
即便后来姐姐和我出生了,外公也没有进城来看,只在妈妈和褚明杰带我和姐姐回去时,外公会喜笑颜开给我们做各种有趣的木头小玩具。
我和妈妈来到医院的时候,外公躺在病床上虚弱的喘气,手背上扎了一根很粗的针。他看见妈妈,浑浊的眼中溢出高兴,张着嘴,努力叫她:“琴琴。”
“爸!”妈妈的眼泪流出来,颤着声道。
“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和他们说不要告诉你吗?”他外公的话表面是责备,但内里却是极欣喜能见到妈妈的。
妈妈握住外公的手,好一会儿才道:“你身体不好成这样,怎么不打电话和我说一声。”
外公嘿嘿笑道:“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些小毛病,我好得很。”
他朝妈妈身后不停张望,终于问道:“只有你一人来啊,小平呢?小安呢?”
妈妈的眼角含着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姐姐褚岁平去世的消息,外公不知道,这件事妈妈瞒了三年多,连同她和褚明杰离婚的消息以及褚明杰出轨。
我很小的时候并不理解妈妈的这番做法,直到很久之后,我成为了一个妻子,一个母亲,我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是有很多苦难只能独自承受。
外公的表情一下子凝滞住,他的笑容开始变得酸涩。
“发生了什么事情,琴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