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甚清醒的姜荫荫第一反应便是叶行许是又夸张了罢,可真去了燕王的屋子才发现,他的确是受了伤。

    “你怎么来了?”燕王皱眉,看见她的瞬间便将衣衫合拢。

    姜荫荫亦是匆忙避开,只是他那遍布伤痕的身躯还是印在了脑海里。就此离开反倒徒增尴尬,可留下同样不妥,正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时,姜荫荫就见有侍卫端了药来。

    她忽然松口气,同卓格提议道:“良药苦口,我给十七哥备些漱口的茶水去罢。”

    以往赵拓就怕苦,偏碍于帝王威严,从不示弱于人前,每次喝药都如同赶赴刑场般一口闷。若非姜荫荫小时候见过他苦得直掉眼泪的模样,怕也蒙蔽于他的装模作样里。

    回忆刚结束,姜荫荫就见燕王也是端着药一口闷完了。这模样……她微微愣住,难道赵家的儿郎都怕苦?

    “不必,你去歇着罢。”

    “……十七哥的伤要紧吗?”

    赵拓这会儿苦得五脏六腑都难受,偏见了姜荫荫这副担心的模样更觉憋屈。十七哥十七哥,叫得这样亲热,怎么不见她从前也这样担心他?燕王除了这张脸比他俊些,还有哪好的?肤浅。

    这又疼又苦的,嗓音便难免有些干巴巴:“不碍事。”

    说完瞧见她沉默了,赵拓又忍不住补充道:“幺幺不是说要备茶的吗?去罢,十七哥等着。”

    姜荫荫离去后,叶行凑上来一脸不解:“姜姑娘都来了,公子怎么不让她给你上药啊?多好的机会!你还唬她,何必呢,完了还不是自己心疼!”

    “滚罢!”赵拓没好气地斥道,有时候他都忍不住要怀疑,就是因为这个叶行在撺掇,才让燕王对姜荫荫动了心思罢?

    叶行不仅没滚,反倒还舔着脸笑了:“公子别恼,你这还伤着呢。不过这点小伤也不打紧,和以前相比不算什么。”

    兴许是战场上摸爬打滚得多了,叶行和卓格对赵拓的这点伤都不是很在意。

    “回京后还可以给齐国公他们瞧瞧,就说是为了保护姜姑娘才有的,这样才能让他们放心把姜姑娘嫁给公子啊!”

    赵拓忍无可忍:“你可以滚了!”

    叶行捧着脸委屈地叫出声,最后还是卓格看不下,一把提了叶行的衣襟直接将人丢出了屋外。适逢姜荫荫端了茶水返回,还险些撞上了。

    “这处客栈是不是也是十七哥的产业?瞧着一点异常都没有,方才我去找掌柜的要桂花蜜,他也是什么都没问,直接就找来给了。”

    赵拓微微愣住,这点他倒是没想过。沿路的吃住都是卓格安排的,他并未细问,如今看来确实有异,他们方才的打斗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到现在都不见人来询问。可要对姜荫荫说他不知,那未免太过惹人怀疑。

    他端了她递来的蜜水漱口,久违的甜味冲刷了口中的苦涩。不知不觉,一杯就已经见了底。

    赵拓将琢磨好说辞,姜荫荫便又开口了:“十七哥,明日我就先回京了。不管是姜荫荫还是姜晚,都是不便和燕王殿下一块儿回京的。而十七哥回京之后想必也会有很多事等着处理,所以往后若有什么消息,我会让哥哥同十七哥联系的。”

    回京……一直逃避的问题突然被提起,赵拓不由微微的失神。他知道自己得尽快赶回京城,可同时他也不知回去后会面对什么。大抵人的劣根性里都是含着逃避的,是以这段日子他从未提起过回京后的安排。

    他看着姜荫荫,忽然发现这个骄纵任性的小姑娘其实比他更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