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虽是目光灼灼,盯了云霖好大一会儿,但却依旧闭口不语,不知过了多久,正当云霖快不耐烦的时候,他倒反而露齿轻笑了起来。
“小子,你唉。”那人用那只空下的手指了指云霖,摇了摇头,“你可知道,这逍遥一生的志向谁人能实现吗?”
“谁人能实现?”云霖重复了一遍,挠了挠头发,望向那人更是一脸的不解,“老人家,志向不是谁都能立的嘛,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实现啊,为什么还要问谁能实现呢?”
那人一听,更乐了,蹦蹦跳跳地就像发了酒疯一样,然后他猛灌了一口酒,面色平静的用左手食指指了指他头顶的天,又指了指脚踩着的地,才开口道:“志向,是谁都能立,但是并不是努力过后就能实现的,就你这志向,问世间万物意志,只有两种人能实现。”
“哪两种?”
“一种,就是流氓地痞,浑浑噩噩,潇潇洒洒,度过一生,是谓逍遥!”那人看向云霖,虽然说着这样的话,但是眼神确实无比的坚定。
“至于另一种,那就是成就无上至尊,立于九天之上,无视万物意志,翻手为云,覆手即为雨,也是谓逍遥!这一种情况,只有也只能是修士才有资格办到,而能办到的修士说来也是惭愧,老朽潦倒一生,也只见过一个勉强可以说得过去的。”那人说着,叹了一口气,似乎是在埋怨自己,又或是,在感叹人族不兴?
“翻手为云,覆手即为雨!”
光听这九个字,云霖的心里便涌起一股叫作“热血”的气流,他热切地搓了搓手,略带谄媚的问道:“老人家,那这人,现在在哪儿呢?你能不能,带小辈我去瞻仰瞻仰啊?”
那人摇晃了下脑袋,又忙不迭地灌了一口酒,看着云霖,竟多了些讽刺。
“你小子,连个修士都不是,也敢想这些?我看啊,倒不如去做个流氓地痞,照样逍遥一生啊。”
云霖一听,心中那股狠劲又一次露了出来,他不无自负地望着那人,一拱手,开口说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老人家,可不要眼看人低。”出于对修士的尊敬,他倒也不敢多造次,把本来的“狗眼看人低”缩略成了“眼看人低”,但那话听起来也没多少尊敬之意啊。
“哈哈哈,好,老朽就喜欢你这性子!”那人不怒反喜,最后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后,然后略带失望的倒了倒酒葫芦,看来应该是喝完了。
“十六岁都还不是修士,若是你执意修行,无疑是在逆天改命,小子,你知道吗?”
“天?是什么?我从来不相信有什么‘天’。”云霖一看那人,也笑了,他握紧了拳头,继续说道,“若是真有那‘天’,那便是用来破的,逆天又如何,我要的,纵是天地万物要与我为敌,我还是会要!”
云霖越说语气越发坚定,这些年的经历,着实让这个少年的心性变了不少,官场商斗,贼匪恶斗若是真有那“天”,又为何会有这肮脏的存在,又为何,会有秦阎王的存在!
“让那‘天’,去死吧!!!”
望着遥不可及的苍穹,十六岁的少年第一次向天地,向三千州,向万物及其意志,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声音!
“让那‘天’,去死吧?”那人望着此时不知在何状态下的云霖,也轻声喃喃重复了一遍,但是语气却截然不同,他更多的,是质疑,还有惋惜
“唉,罢了罢了,小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那人摆摆手,对着云霖无耻的一笑,“跟紧我,跟丢了,概不负责哦。”
话毕,那人的身形便猛然一怔,然后青衣袖袍浮动,仿佛有无数气流在他周遭涌动,哒,足尖轻点脚下的泥砖,整个人便向远处狂袭而去。
唰,未经考虑,云霖便纵身一跃跳上马背,猛地一抽马鞭,黑马嘶吼,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也向那个方向卖命奔去,大黑马想不明白,平日里这人无论如何都不会用马鞭这等拙劣的物什的,怎么今天突然像变了个人似的?
拉住缰绳,云霖此时此刻什么都没有多想,跟紧他,一定要跟紧他,这是云霖唯一一个念头,也是他到后来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的念头,自己当年难道发疯了?
一身青衣,一匹黑马,一个少年,三个身影在大街上疾驰,黑马嘶吼,撞翻了不少行人,但是没有人敢去制止,作为普通人,他们或许更清楚去招惹一匹这般状态下的马会是什么下场,况且,那黑马的背上,可有着一个狂暴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