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世,云霖从小生活在乞丐堆里,他忘了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他是被一个瘸腿的老乞丐捡来的,在一个脏兮兮的垃圾堆里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比其他乞丐少些什么,每天也都是跟着他们乞讨为生,有的时候,还会迫不得已抢其他人的钱袋。
直到有一天
老乞丐瘸着腿乞讨回来,手里的那只破瓷碗显得更加碎烂,本来的三道裂痕也变为了五道,还好老乞丐找的这瓷碗质量不错,没有彻底毁掉,不然他可没有东西再继续干活了。老乞丐原本就破破烂烂,满是油腥的衣服上竟带了些血迹。空洞的双眼也被打的青一块紫一块,颤颤巍巍地,还没走到云霖的身边就倒在了地上。
老乞丐嘴角渗出些许白沫,挣扎片刻后,油蓬蓬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伸出了一只干枯的脏手想要去摸云霖的脸,可跪在一旁的云霖却只顾着傻傻地哭,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老乞丐的动作,那只枯瘦的手终于软瘫了下来,一个不为人知的乞丐,就这样死去。
没有人知道他是谁,叫什么名字,甚至,没有人会去在一堆乞丐中注意他的长相,乞丐,注定被人遗忘,或者,唾弃,但是对于小小年纪的云霖,老乞丐,就是他的全部。
时光飞溯,云霖终于长大了,但是他还是一个乞丐,尽管没人疼,没人爱,但是也没什么大不了,他自己这么觉得。
桥洞、街角、垃圾堆四海为家,云霖甚至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他只有一个外号,花癞头。
他会装哭装可怜般地乞讨,他也会出人不意窃取人的钱财,而且,每次行窃必定得手,他晓得各种骗术赌术,所以一有钱就会出入赌场,他可以说是乞丐中最风流的,也可以说是最无用的。
逍遥一天挨饿一天,这句话,他常常挂在嘴边,花癞头也就是云霖,这一世,他没有经历太大的风浪,每天除了乞讨、偷窃、赌博便无事可做,最多再和其他混混打个架,抢个地盘每天晚上,他就会随便找个地方入睡,后土当床,云汉为被。
直到有一天,在一个狂风大作的夜晚,没有任何东西的遮挡,花癞头蜷缩着身子睡在一个街角,地上,还有些许食物残渣,油腥引来了一只灰头老鼠,怯怯缩缩,蹑手蹑脚地来到花癞头跟前,小眼珠滴溜溜地转了好几圈,看眼前这人没啥动静才敢去捡拾那些残渣,而花癞头,安静地睡在那里,孱弱的身体不抵风寒,常年积病的他,在一只老鼠地注视下悄然死去。
这一世,云霖活得很潇洒,也很窝囊,但是他不能选择,因为这些,他都是死后才会有所记忆,接着,便进入下一世
第三世,云霖做到了一国之相,掌握了政权,当然,他没有任何谋反的意图,朝堂论事,娶妻生子,就这么在政事中度过了不平凡却又很殷实的一生。临死之前,他想,当个文官太过窝囊,来世定要谋得半职文官。
当然,这番话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只是可惜,因为这里是轮回,是满足轮回者所有的地方,也是欲想借此将轮回者永远留住的地方。
第四世,如他所愿,云霖先是做了一名武将,征战沙场,兢兢业业度过了半生,可后来不甘心在人手下办事,策划谋反,勾结了一大帮子心术不正的官员,扬言要做皇上。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或许他的念头已经超过了轮回的限定,终究是被人一枪刺死在马上,完满的结束了自己的戎马生涯。死的时候,云霖喘着粗气,心里想,下一世,我一定要做个皇帝!
于是,第五世,云霖出生在了皇宫城内,成了诸位中的一员,虽然不是太子,但是云霖却天资聪颖,懂得如何讨父皇与众大臣以及王妃的欢心。太子二十岁那年,因染恶疾意外去世,而那时,云霖的父皇也已经年老体衰,在众人的提议下,将云霖立为太子,不久后,便驾崩仙逝,而云霖也顺理成章的坐上了皇位。
庞大权力的背后,是一位君主的头痛,每次上朝,各个党派纠纷四起,而坐在皇座上的他却也不能全都得罪,每日都是尽量将事情权衡地相对公平些。可是,所有的朝政足矣将这么一位皇帝击垮,五十余岁,云霖身体透支,也追随着父皇的脚步,驾崩而去。死时的念头,就单单只是要下辈子过得潇洒一些。
第六世,云霖做了一名琴师,琴技绝伦,全三千逍遥州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正如那白袍一般,而他,倒也乐得逍遥,凭着自己所爱的东西过了一个风花雪月的轮回,死的时候,还有不少好琴之人哭着为他送行。
第七世,云霖则是当了一个醉酒好酒之徒,也就是酒徒,说来也巧,竟跟青衣那人相差甚少,对美酒是没有一丝抗拒之力,但是,他的修行确实没有多大造诣,凭着酿酒这技术,也是能够风光的活下去,曾有几次,来他隐居之所求酒的人排了一个长队,后来竟硬生生地将他所盖木屋的门槛给踩烂了才罢休。
第八世,云霖成为了一名真正的修士,天赋,对于他来说,本就是应该有的东西,十八岁,便已经突破至五行境,举世无双,可奈何,这小子竟然沉醉于剑道修行,连最基本的境界都忘却不提,一人,一剑,境界不升,道心却未蒙尘,剑道更是出神入化,可谓是剑道第一人,却只是五行境第一人,正如上文所说,他终生未踏入境半步。直到死的那一刻,云霖的手里,依然握着少年时佩身的玄铁剑。
轮回之外,峰下竹前。
八生八世,一步轮回,对于这两位来说,只不过是一首曲子的工夫,虽然这曲子有点儿但是青衣那人还是坚持听完了。
“聋子,你说这小子,到第几世了?怎么这么慢啊?第八世的话,那就相当于废了啊。”
青衣那人靠在一枝青翠的竹子上,手中的那酒葫芦不知道何时灌满了酒,他把头一扬,直接大饮了起来,嘴里含糊地问道。
白袍那人将目光放到了那只剩下一片氤氲的峰顶,那里,是云霖最初消失的地方,或许不久,他就会从那里出来,白袍那人紧眯着眼睛极力想要看清什么,许久之后,他抖动了一下双手的手指,在思忖着,又过了片刻,他才笃定地对着万物喃喃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