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华诞,遥叩芳辰。
这八个字用得是很规整的楷书,面上还镀着一层薄薄的金漆,因为打磨的蹭亮所以在檐下的灯火中熠熠生辉,好像是一道火烙印。
灼灼入心。
虽然她清楚知道,这行字只是打造这装着饰品盒子的店家惯常附加的一句祝福。
每个首饰店、金银铺都会有这样的题字。
虽然是太子随手的‘赏赐’,可谁能知道她已经许久没有收到过生辰的贺礼。
沈离枝心底难以宁静,就像是指尖勾弦拨出的那一声清鸣。
清音不绝,弦颤不止。
各色各样的马车陆续从她身边经过,有人好奇地透过车窗打量她,好些人认出她就是刚刚在台上与何月诗合奏的那位沈二小姐。
在纷杂的车轮滚动声、人语马嘶声中,一辆马车停在她的身前,投下一片阴影。
沈离枝仰起头,见车帘后是一张倦色丽颜,带着疏离的浅笑对她颔首示礼。
“沈妹妹不是和太子一块走了吗?”何月诗手肘撑在马车的窗架上,似乎很惊讶看见沈离枝独自檐下静立。
说完,她唇角笑意又深了些,带着歉意轻语道:“是我记错了,原先沈大小姐都是和太子一块走的,沈妹妹作为东宫女官自然是要守着东宫的规矩,不能和太子同车而行。”
在谢府,她是老夫人喜欢的表小姐,出了谢府,说好听就是东宫的女官,说难听,那都是皇家的奴婢。
听到何月诗这挑衅的话,沈离枝微微弯唇,报以一笑,做过上万次的动作,她能控制着脸上的笑一丝一毫都是尽美柔和的,“何小姐说的是。”
何月诗的视线在她无懈可击的笑脸上打了个转,不由微微眯起眼。
若说沈明瑶是心有七窍,八面玲珑。
那沈离枝更像那八风不动心的菩萨,就仿佛是没有世俗的喜怒哀乐,更让人看不透那一成不变的笑容之下到底是什么。
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全被那浅柔如春风一般的笑容掩得无懈可击。
以何月诗的能耐无法撕开那层笑容,找到自己想要的那点失落和嫉妒。
她有些不服气,之前在台上输了她一成,现在还没有缓口气,非要让沈离枝也不好过。
“说来我当真很羡慕你姐姐。”
何月诗望着她,幽幽叹了口气,直言不避道:“在上京时就有太子眷顾,哪怕做出那样的错事,转头还是可以风风光光嫁入裴家,不提那本是你的婚事,就说裴家肯接受她,外祖母定然出了很大的力,无论是你母亲还是外祖母都如此纵容她,就好像她无论做了什么都会被原谅。”
“你也羡慕的吧?”何月诗又从车窗里俯视而下,缓缓问她,“我听说,小时候你也很受宠的,毕竟你和珏哥生得一模一样,外祖母总说你们兄妹俩站一块就好像一对画上的仙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