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院里的工匠早早歇了工。
院子里面除了凌乱的木材、混合的泥浆就是杂草和碎石。
李景淮往里面看了一眼,就对身后的人抬起右手,示停。
“殿下……”常喜迈着小步伐还想跟上,他手里撑着竹伞。
太子大步离开伞底,细雨就沾湿了他的黑发,雾气萦绕在他身上,像是冷气在弥漫。
他带着一副生人勿近的疏冷,忽然偏头,冷声道:“滚开。”
常喜被吓得一个哆嗦,止住脚步不敢再贸然靠近。
身边的赵争已经单膝跪地,埋下头不敢吭声。
其余人更是噤若寒蝉,在面面相觑中窥出些蹊跷。
太子的情绪不稳定。
李景淮呵斥了一声后也惊觉自己的失控,他抬手扶住额头,静默了片刻。
岁数渐长,他也逐渐学会如何当好一个帝王。
不能让人摸清喜好与厌恶,高兴或难过。
甚至可以说,身为一个掌权者,他应摒弃任何过激的情绪。
安静能让他稳固心神。
小雨缠绵如丝,在脸颊上留下湿润的痕迹,李景淮缓缓睁开眼,又挥了一下手。
“你们留在外面,无召不得入内。”
常喜不敢再冒出头给他削,连忙退了两步,老老实实躬身听令,“是。”
其余人更是令行禁止,不敢不从。
伞也不敢递出,常喜就眼睁睁目送着太子在溟濛霡霂中一个转身,沉着脚步跨进院门。
蝶院里大多建筑都被推翻倒地,新立起来的几根柱子就孤零零地立在天地之中,被雨浇了个透湿。
李景淮踱步走上台阶,往四周张望。
光秃秃的院子没有多少地方能藏得住人。
更何况沈离枝原本也没打算躲着,只是没有人会想到她会待在狼藉一片的蝶院里,一呆就是这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