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的繁华超出了朱久炎想象,就算是在偏僻的小街当中,吆喝叫卖声都不绝于耳,置身其中,朱久炎有种漫步在后世步行街的感觉。 怜星自打出了王宫,就犹如离了笼子的鸟儿,拉着朱久炎专门往人多拥挤的地方走,瞅着哪儿都觉得新鲜,眼中满是兴奋之色,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感到很新奇。 朱久炎也是第一次逛古代的街市,正好陪她,逛起来那叫一个不亦乐乎。民间卖的许多东西在王宫中都见不到,两人这看看,那瞧瞧,喜笑颜开。 二人说说笑笑,根本不需要雇个车轿,反正这二人精力无限,买的东西也有这么多人帮着抬。 女人可能天生就喜欢砍价,怜星悟性甚高,眼见旁边的客商和牙行的人讨价还价,直砍得个天昏地暗,如果是大宗的牲口买卖,为了避免买卖家破坏行情,商人和牙行的牙子还在袖中打着手语砍起价来,成交之后二人还互相恭维道贺。 在两个人眼里,一切都显得那么神秘有趣。 怜星心痒难搔,见到喜欢的东西不免上去问问价格,然后学着跟人砍起价来,她砍价还没有章法,不知所云,一阵乱砍…… 明朝的大宗商品交易,包括丝绸、马匹、瓷器、房屋等等,必须找牙行或牙子,即现代俗称的“中介”。不论买牲口、奴婢还是租房子,只要付得起中介费,他们都会让顾客称心如意,当然,必须有个前提,顾客首先要有合法的手续:由当地县衙开具路引,牙行才敢给你介绍。“路引”,包含着通行证和身份证的双重含义,老朱的规矩古板严苛,路引制度管理非常严格。 怜星和朱久炎虽不懂价格,刘常和侍卫们却大多熟知,有他们在旁边帮衬,怜星倒也没有当成冤大头,可价钱砍完了,东西就得买呀,他们二人身上根本就没钱!侍卫🔁♏们大多也是拿着俸禄的苦哈哈,身上也没什么钱,唯独刘常,是王府主事太监之一,手中银两足够,他为讨世子欢心,只要怜星砍了价的东西,刘常都马上掏钱买下。 瞧得一旁的沈亦沈大人心中暗自窃喜,昨天晚上回家之后,他跟夫人汇报了世子强行裹挟他出宫的情况,沈夫人连夜从柜上支了三百贯给他,今天特意用来孝敬世子殿下,没想到现在居然有人抢着买单。 正好,本大人可以省下银子,到时说不定还能截留一点,小赚一笔,嘿嘿…… 在街面上逛了不到半个时辰,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刘常等四个宦官人人都手提肩背,拿了一身的小东西,就连身后的几个侍卫,身上也挂满了小吃、茶叶、饰品、帽子等等物品,沈亦右手捧着几个胡瓜,脖子上斜挂了四串大蒜,左手还滴溜着一笼子螃蟹,那样子看着有说不出来的滑稽。 沈亦:我的姑奶奶,买别的我也认了,买大蒜和螃蟹是想做什么啊! 护城河畔细柳如丝,柔软的水草在水底轻摇,微风拂动,柳条随风摇摆,像多情少女的纤手,轻抚着少年的脸庞,痒痒的,却很舒服。 朱久炎和怜星二人玩得甚是开心,这二人嘴中还各自叼着一条“郭场鸡”腿,在街面上逛得有点腻歪了,才意犹未尽地收手。他们回头一瞧,看刘常和沈亦的模样狼狈而又滑稽,相视一眼,开怀大笑。 想想这几个拎东西的人,个个肩扛手提拿着不少东西。除了那几个侍卫
,刘常、赵来他们都是王宫里听使唤,伺候人的奴婢,可没干过什么力气活儿,提了这半天东西,全部又累又乏,都苦着个脸。怜星买东西又全凭个人喜好,也不问价格贵贱,买的东西五花八门,居然还有不少坛坛罐罐,甚为沉重。 朱久炎二人仍旧精力充沛,继续问沈亦道:“沈大人,快介绍一个像样、新奇、有趣的地方,咱们继续逛逛。” 沈亦那胖脸上早已满头大汗,他听得世子还要继续逛下去,不禁心中暗暗叫苦:本大人得赶紧想个好办法才行,要不,非给这两小屁孩活活累死去不可。 他看到路边穿行的各式牲畜马车,眼睛咕噜一转,计上心头,凑到朱久炎身边,低声道:“公子,这街口有一家颇为讲究的阅江楼,旗幡招展,甚是热闹,咱们不妨进去歇歇脚,吃些茶酒,还可以听听小曲儿,又解乏又好玩,如何?” 他刚讲完,就喜得一边的张大几个人异口同声,跟着沈亦好一阵附和,他们这些人是真的没力气逛了,可又不敢把怜星买的东西扔掉。吹着河风,在酒楼里歇歇脚,捶捶酸胀的胳膊腿儿,再吃点饭茶填填肚子,多爽快啊! 朱久炎眼睛一亮,想想还真没有听过明代的民间曲乐呢,找个好酒楼吃点东西,听听曲儿也好,在酒楼说不定还可以听点到八🞾🙭卦消息呢,嗯,是个好去处。 于是,他和怜星肩并着肩儿挤出人群,迫不及待地往街口的阅江楼走去。 由于人多,李天佑兄弟俩怕朱久炎有什么闪失,招呼隐藏的侍卫们跟着朱久炎上楼,吴争和吴用二个老卒则永远默不作声地跟在朱久炎身后两侧。 沈亦拉着几🙨个宦官稍稍落在后面,待朱久炎走远些了,迅速从街上雇了两辆大车来搬东西,一群人赶紧把怜星买的那些乱七八糟东西一股脑全放在车上,不倒翁、鲁班锁、玩偶、走马灯、响铃、风筝、绣球等一大堆物件,东摆西放码了整整一大车才装下来,他们是又累又乏,呼呼喘息,全部捶起胳膊摁起腿来。 刘常喘着气,苦着脸对沈亦说道:“这些东西五花八门,也太过碍手碍脚了,还是沈大人聪明,雇了两辆大车。要不咱家这老胳膊老腿的可真快受不了了,哎哟,刚才那罐子也太沉呐,咱家这胳膊现在都没知觉了。” 赵来几人连连点头,👴🍃🅞直夸沈亦头脑灵活,沈亦嘴里客套一番,连忙谦让道:“荆州城太大了,周围一百多里,光靠我们的胳膊腿脚,还不得累死。世子今天兴致这么高,唉,也不知道他们要逛到什么时候,沈某还是感觉多雇一辆大车来得可靠些。只盼世子早点回宫,咱们也能早点缓缓,这宫外呆的太久了,总是觉得不是那么安全呢。” 沈亦见这世子身边的伴伴们也累得够呛,趁机对刘常、赵来几人虚言恫吓起来。 世子私自出宫,他们顶多也就被打几板子意思意思,所以这班宦官才敢随世子出宫,可世子要是在宫外又遇到什么危险,那他们的罪责可就不轻了。 几个宦官连连点头,赶紧追上去服侍着朱久炎登上酒楼,生怕这两匹野马一时兴起,又到处乱逛起来,这大街上人也太多太杂了,还是去酒楼吃喝半天,再想法子哄着世子回宫可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