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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江,把伞拿上吧。”我把雨伞塞进他手里,“一会可能要下雨,别被淋感冒了。”
“嗯,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明早一下班就回来。”他接过雨伞,低下头将脸凑了过来。
我避开了他的唇,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快走吧,别迟到了。”一边说一边推着他朝门外走。
换做平时,这“印章”要是不盖在他嘴巴上他可是要闹个没完。可今天的连江有点不太一样,任由我推出门外也没吭声,朝我挥挥手转身就离开了。可我根本没心思细想,我的一颗心全被胃给栓着,只盼着他快点离开,好去安抚体内欲求不满的恶魔。
把连江送走后,我心神不宁地坐在餐桌旁边,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墙上的时钟,指节不自觉地随着秒针的移动在桌面上轻叩。
一分,两分,三分......
连江现在走到哪了?已经走出小区了吗?要现在就下去吗?还是再等一会?不,再等十分钟吧,二十分钟连江就算是爬也该爬出小区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越发的焦灼,两条腿不安分地抖动着,像是随时准备直立起来跑出家门。还剩最后几分钟的时候,它们已然等不下去,直接将我带到了门口。我抓起墙上的黑色外套拉上兜帽将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随后冲出了家。
布丁和果冻好吐,可以多买一些。烤肠不好消化也可以多来几个。巧克力的话就算了,吸收太快而且容易附着。面包和小饼干这次少买一点,有点太干。啊...对了,还需要买几瓶饮料润一润,奶茶也要......
不到十分钟,购物篮就被我塞得冒尖。我低垂着头畏畏缩缩地走向收银台,将篮子递给店员,不敢看对方一眼。整个结算的过程像是在对我进行处刑,虽然已经经历过很多次,虽然知道根本不会有人在意,可尴尬和羞耻的感觉还是使得我无地自容。那店员手上的扫码枪每响上一次,我的头就会低上一点。
“一共147。”店员将塞得鼓鼓囊囊的大袋子递了过来。
“谢、谢谢。”
我手忙脚乱地把钱付了,接过袋子夺门而出,随后一路小跑着回了家。在餐桌边的椅子上气喘吁吁地瘫坐了两分后,将袋子里的东西一股脑倒在了桌面上。
先被送进肚子里的是几个带着果肉的果冻,随后是布丁。就像是我身体里有个吸力极强的吸尘器一样,没等我尝出点甜味,它们就被吸进了喉道。紧接着是几个烤得有点过头的烤肠,肠衣已经裂开,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肉和白色的脂肪颗粒,不知道为什么让我看着有点反胃,可这并不影响它们进到嘴巴里的速度。我尽量让自己咀嚼的次数能多一些,希望不要再像上次那样吐出小半截完整的,那样的情形实在不想见到第二次,太恶心了。
我自嘲地笑笑,又拆开了几袋膨化零食,将它们倒在一起,拿手抓起一把就往自己嘴里塞。这些玩意虽然很干不易吞咽,可到了胃里会变成黏糊糊的一团,出来的时候会很容易。只不过塞得太多,偏硬的质地难免划伤娇嫩的口腔粘膜,我灌下一口饮料,将它们在我口中泡软,然后咽了下去。
我的胃开始有点涨了,可我的手依旧没能停下来,它就像是被魔鬼操控着一样,先是扒开了一颗卤蛋塞进了我嘴里,不到一分钟又拆开了一支火腿肠的肠衣......
还剩下两个小面包和一袋饼干的时候,食物拥堵了整条食管,让我无法再将口中残留的东西咽下去,而胃袋也早已涨到了极限,它藏在胸骨下角那处,像是个孕育着恶疾的瘤子,将腹腔的皮肤撑起了一个巨大的鼓包。我低头看了一会,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半的面包。拿手背在脸上胡乱地揩了两下,便撑着桌沿艰难地站起身往卫生间走......
呕吐的时候,我好像听见了大门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可是我并没太在意。缺氧的大脑让我感觉有些眩晕,我还以为那是我的幻听。直到我的余光里出现了两截裤腿。
连江回来了。
他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
就在那看着我。
“出去。”我没有转过头去看他的勇气,甚至连头都没办法抬起来。只能低垂着脑袋冲着马桶里的那堆浊物怒吼,妄想给自己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别看我!!!出去!!!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