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眼醒来,发现自己并没有死,而是浑身湿透,躺在一个火塘边上。
环顾四周,才发现他的旁边还有一个姑娘,她穿着大红的袄裙,脸上戴着集市上卖的面具——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白兔。
她同样浑身湿透,叶静初甚至听得到她身上的水滴落的声音。
“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爱凑热闹,光顾着看花灯海,都不注意脚下,看看,这下掉进水里了吧?”
姑娘看了一眼冻得发抖的叶静初,她拢了拢湿透的头发,揶揄他。
“喂喂,今年冬天都还没下雪,不至于那么冷吧?”
叶静初已经冻到恨不得把整个人都埋进火堆里,但是听到姑娘的取笑声,他的脸红了红,还是往后挪了挪。
结果他刚一离开火堆,立刻就被刺骨的寒气冻得剧烈咳嗽起来。
姑娘立刻凑过来拍了拍他的背:“好了好了,逗你玩儿呢,你赶紧坐近一些,把身上的水烤干。”
叶静初依言往火堆边凑了凑,看了她一眼:“你怎么不冷?”
“我?我是习武之人,当然不会冷了。”女孩得意道,“我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公子,平时肯定不锻炼。”
这真是一个天大的冤枉。
每一位皇子都要习君子六艺,骑射是必然课程,只是叶静初身体不好,父皇就把他的课程给减免了。
但叶静初没有反驳,从前他贪玩,一直在为能够逃课而庆幸着,而今,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痛恨自己的身体。
“哎,你怎么又不说话?先说好,我没有笑你的意思啊。我爹说了,女孩也可以习武练剑,男孩也可以绣花煮茶。反正现在的大梁民风开放得很,甚至都允许和番邦来的胡人通婚了。”
她状似安慰他,但叶静初越听越不开心。
“你为什么还要戴着那个面具?”
姑娘一愣,她摸了摸脸上的面具:“我在行侠仗义的时候是绝对不能摘下面具的,做好事不留名嘛!”
叶静初扯了扯嘴角:“好事?擅自救人,算什么好事?我求你救我了吗?”
他这话说得刻薄而无礼,她一定会生气。
姑娘果然被他气得蹦起来老高:“哇,你这个人怎么这样!”
叶静初觉得自己八成能收获一顿毒打。
谁知道那丫头原地气呼呼地转了两圈,扳着他的肩膀问:“那你为什么不想让我救你?你不想活着吗?”
隔着一张面具,叶静初看到藏在后面的一双眼睛,又黑又大,像番邦进贡的葡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