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尾小舟沿着河流蜿蜒而下,晃晃悠悠流连在一个叶子形状的巨大峡谷入口。
船家偷偷望了望身后船舱中三个人,暗自叹了口气。归虹谷那地方向来邪门,进去的人多半回不来,就连他们这样常年生活在周边的船也只敢远远停在峡谷入口,不敢走得太深。若不是他家中还有老小要养,而这三位少侠出手又阔绰,他也不想好端端接这倒霉生意。
只希望他别挨上这邪气就好了!
他将船往边上靠了靠,转脸说道:“三位客官,说好了,我可就送到这里了!”
话音刚落,里面个子最小那个剑客就直起了身子。这位小剑客似乎心情不好,臭了一张脸也不多说一句话,还不等他靠岸,竟直接施展轻功踩着水面过去了。见他出去,坐在一旁同样拿着把剑的男人也直起身来,他的轻功不逊于那位小剑客,一点脚尖就追了出去,根本叫人反应不及。
坏了!可不是要逃账吧!船家心里懊悔不已。
这时,还留在船上的第三个人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将银两往他手里一塞,然后说了句多谢,也跟着一脚窜了出去,转眼便远了。
手中的银两尚存了余温,三人已经消失在岸边的深林之中。都知道归虹谷邪门,平日素来少有外客来访,也不知这三位客官行色匆匆,究竟是去里面做什么。
船家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重新撑起船桨。反正,他只赚他的银子,谷里谷外发生什么事,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
段临霜一踏进归虹谷的密林之中,就被这片林子中静得出奇的诡秘气氛给震住了。
她曾经听颜寄欢说过,归虹谷与其他门派不同,并没有特别明显的群居建筑。凡是拜入归虹谷的弟子都散居在山林各处,有些在树上造屋,有些在溪涧扎营,彼此之间互不干扰,平日没事时几乎连面都见不着。唯有供奉山神的庙前有一块草台,那里是归虹谷弟子聚众议事的场所。但是这个地方隐藏在深林之中,如果没有人带路,寻常人根本连门都摸不到。
她没来之前,还抱着微弱的希望,觉得大小不过是一片林子,再怎么难找,到处走一走总能找到路,最起码也能见到一两个人问一问路,她却想不到颜寄欢的话没有半点夸张。归虹谷外围常年被雾气所笼罩,没有任何指路标识,一眼望去只能看见密密麻麻的参天古木盘根错节地交织在一起,落叶、枯枝与藤条像蜘蛛巨网一样张牙舞爪缠绕在一起,像天然的屏障一般阻下了所有来自外界的窥探。
这样的地方,莫说是路,根本就连一个像样的落脚之地都找不到。
一只野兔子冷不丁从她脚边窜过,段临霜被吓了一跳,定神之后,她弯腰细细观察了一下野兔子行进的方向。树枝有被踩断的痕迹,藤条也不似其他地方那样密集,应是有人或者体型巨大的动物曾经在此路过。她拿出剑,劈开挡在身前的藤条,钻进了林子中,一股形容不来的奇怪腥臭挤入鼻腔,头顶的光线变得更暗,视野也被植被所阻挡,她捂着鼻子试探着往里面走了一段,仍是静得出奇,只有蛇虫鼠蚁相伴,脚下树枝断裂的痕迹却一路往前延伸,不知最终通往何方。
她一路跟着脚下的痕迹往林中走去,走着走着,却发现痕迹在一片被苔藓覆盖的土地前消失了,可前面既不是溪流,也没有断坑,看起来跟周围的景致并无区别。
段临霜继续往前走去。
“不能再走了!”
哥哥的声音从她身后传来,她一个激灵,连忙收住脚步,一时没站稳,差点栽倒在地,幸而段临风及时扶住了她。
段临风松了口气,拉着她往后退了几步,责怪道:“你看看你准备往哪走?”
这时段临霜才看清前面的路,那被苔藓覆盖的地方竟然是一片沼泽,她光顾着想追踪那串脚印,却忘记去想为什么脚印到这里会突然消失。
楚云七从他们身后赶了上来,见他们都完好无恙,这才大大松了口气,说道:“小心,归虹谷中遍布沼泽,不能随便乱走,若是走错了路,下场可不是开玩笑的。”
段临霜抬头看看遮天蔽日的树叶,只觉得心头的焦躁又多三分。她问楚云七道:“楚大哥,你好歹在这里住了两年,你难道一点路都不认得了么?”
楚云七摇了摇头:“归虹谷太深,通往山神庙的路都是天然形成,鲜有规律可循,再加之归虹谷有规矩,入谷的客人只能在方圆三十棵树以内的范围活动,因此我虽然在此居住两年,没有寄欢带路,我也是不敢轻易走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