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站在窗子前,捧着一杯西洋花茶。

    尚城人人羡慕他高攀上了风华正茂的中将。毕竟如今军阀割据四海战乱不平之际,拥有军权不仅是名贵的领袖,更是一份安稳的保障。

    那些个贵妇虽然暗地里碎嘴,看不起鎏金出身卑微低下,实际上还不是要强压下轻蔑,渴望和他套近乎,希望得到手握尚城军力的中将的庇护。

    鎏金那颗七窍玲珑心,早就将这些贪生怕死的上流人看得透透的,懒得和他们计较罢了。他宁可做个安安静静的花瓶美人,不看不听不说。因为,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中将丈夫。

    一张泛黄的婚书,轻飘飘的,就定下了两个人的未来。

    正在乡下割猪草的鎏金,穿着粗布短褐稀里糊涂毫无反抗之力地被换上一身大红嫁衣,拖到花轿里,送到这偌大冷清的将军府邸。

    成婚那日没见到夫君,只与戴着大红花的公鸡拜堂。鎏金只觉得荒谬的想笑,可当场的众人个个神情庄重肃穆,活像在灵堂而不是喜堂。

    之所以鎏金忍住了笑意,主要还是他们人高马大,每个人都配了至少一把枪。

    有个领头的像是个小队长,凑近一步,说将军在前线征战,无暇分身。太太好生在家云云。

    鎏金只得低头连声应和。

    入了将军府后,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日三餐加夜宵,不再需要辛苦劳作。白天可以换上美美的新衣服,晚上可以睡上香香软软的席梦思。

    鎏金过得如鱼得水,乐不思蜀。

    但,新鲜的日子很快过去了。鎏金也曾无所事事向家里的女佣打听关于中将的事。自动剔除什么风流倜傥仪表堂堂等等无意义的夸赞,鎏金得知中将自国外留学归来,弃文从武接手了外祖的势力,与至交好友兼军师并肩作战在前线。

    自此,鎏金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他太心虚了。将军久不归家,又有蓝颜相伴,显然是自己鸠占鹊巢了。

    这不尴不尬有名无实的夫人之位,不知道自己坐不坐得热呢。说不定自己就是给未来的真命夫人挡枪的呢。鎏金暗自想到。

    不过只那一次,第二天鎏金发现自己问话的女佣就不见了。老管家又特意聘请了礼仪嬷嬷教育自己贵族的一举一动,风姿神韵。臭老头还美其名曰避免太太日日胡思乱想。呸。

    冬去春来,如今三年过去了。城里的人啊也都识明了风向,再没人瞧得起鎏金这个草根将军夫人。

    鎏金也乐得自在,每天看看书作作画,闲暇时追着戏班子看戏品茶听小曲。日子倒也是有滋有味。

    这天鎏金听说了尚城来了最有名的戏班子,排了好几出新戏,在临近的几个城池都场场爆满坐无虚席,正是名声大噪。到了尚城特意邀请各家名流权贵前去观赏。

    鎏金也厚着脸皮顶着将军夫人的名号要来了一张邀请函。

    他特意挑了一件新旗袍,是今夏最流行的湖绿色真丝款,上面用红线辅以金丝绣了大片的牡丹富贵。若是旁人,定叫牡丹衬得格外庸俗。奈何鎏金生来一副好皮囊,又在将军府好吃好喝生养着,端的是肤若凝脂,颜如渥丹。一双桃花妖,无情也生出三分多情。

    从老管家手中领了今日份零用钱,鎏金款款坐上了早已安排好的黄包车,拢了拢金棕色的狐裘披肩,悠哉悠哉的任由车夫向戏院跑去。

    戏院离将军府不远不近,鎏金又往复多次,故而不论是管家还是鎏金自己,都没有想到偏偏今日出了大问题。

    一坑未平一坑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