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小说屋>青春都市>太阳小学的孩子们 > 第一百五十七章 痛苦的回忆
    就这样他在风雨中跑了一夜。清晨的时候雨停了,他不知道怎么找回了家。房门关着,他忽然心生希冀:也许妈妈正做了早饭等他回来,她会用温暖的怀抱拥住他、柔声地安慰他。

    他满怀希望,小心地推开门。屋子里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阳光洒进门里,形成个怪异的方形,映衬他矮小的身影,他站在门外忽然觉得做了一场梦。

    他慢慢走进去,关上门,看到地上妈妈的鞋子,对了,她昨晚是光着脚跑的,可怜的妈妈!

    他忽然感到头痛欲裂,他痛苦地捂着脑袋,拖着发木的身体挣扎着走到柜子旁边,找了一套干净衣裤,换下了已经湿透的衣服,然后爬到床上盖上了被子沉沉睡去。

    在稍有意识的时候他感觉身在冰窖,冷得打战,忽而又觉得似在火炉,热得难耐,鼻子里呼出的热气灼热得似乎要烧掉他的鼻腔。他痛苦地呻吟着,嘴里不停地呼唤着“妈妈”。

    似乎过了很久,一条湿湿凉凉的东西搭在额头上,减轻了他的些许热度。他感觉是妈妈正在照顾自己,他心绪逐渐平静,慢慢地,他的身体渐渐地从忽冷忽热的状态中变得正常。

    不知昏睡了多久,等他恢复了神智,轻轻睁开眼睛,看见男人坐在床边,似乎用一种怜悯的眼神在看着他。是的,怜悯,他确认。因为在他的记忆中男人从来没有过温柔的眼神,眼中闪烁的只是无情、暴戾或者是冷漠。

    他费力地四下环顾,没有找到妈妈的身影,他企求地看向男人,泪如雨下,他想知道妈妈有没有回来。

    男人收回了注视他的目光,把头转向一旁。正在这时,门开了,一个年轻的男人斜倚在门框上,双手环胸,手臂上纹着纹身,他轻佻地对男人说:“走啊,强哥,玩两把去!”

    男人沉默了一下摇头:“最近手气不好,不去了。”年轻男人想想说:“你担心没钱?放心,有我豺黑呢!”

    见男人看向躺在床上的男孩,豺黑口气轻慢道:“噢!明白了,你怕了!”说着伸出一只手用食指一下一下地指着男人。

    男人被蔑视立刻不愉,起身道:“我大力强从来不知道‘怕’字怎么写,玩就玩,走!”说着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

    豺黑见了立刻喜笑颜开,他一把搂住男人,嘴里夸赞:“这才是爷们呢!走,先喝两盅再说。”

    门被关上,两个人的说笑声渐渐远去。

    男孩子挣扎着爬起来,他又渴又饿,一眼看到了桌上一个剩了大半的馒头。

    他拖着沉重的身体下了地,光着脚,头重脚轻地走到桌旁,拿起了馒头就吃,馒头又干又硬,卡在嗓子眼下不去。他又拿那个破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急忙喝下去,冲掉了卡在嗓子眼的馒头。他一边往嘴里塞着馒头,一边泪如雨下。

    吃了那大半个馒头,他又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对妈妈的思念像不可抑制的潮水。他重新起身下地,穿上鞋走到门口,慢慢地打开门,阳光明媚,鸟语花香,可是世界在他的眼中却是一片灰暗荒芜。

    从此他再没见过妈妈。他经常会回想起那个夜晚河边的身影,可他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那会是妈妈,他宁愿妈妈远走他乡,现在幸福地生活着,宁愿她不来看他,只要、只要她还活着。

    他踽踽独行,世间的欢声笑语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他见不得别人母子相亲的场面,那会让他心如刀绞、痛不欲生。等待母亲回来成为他活下去的唯一执念。为了这个执念他必须活下去、挣扎着活下去。

    爸爸偶尔会回来,会给他带点吃的,但从来没有好脸色,两人也极少有沟通。为了不饿肚子,他学会了出去找吃的,捡卖菜人扔掉不要的烂菜叶、捡人家吃剩的、扔掉的东西,有时甚至会打一点零工,因为他太小了,人家看他可怜,好心的人会给他点吃的。

    他渐渐地学会了做饭,因为他得活着,就是男人回来了,也不会做饭。为此他没少受伤,烧的、烫的、刀划的。男人喝多了经常找茬打他,他也不反抗,只是恨恨地看着他,但是他从没想过离开这个家,因为他怕妈妈回来会找不到他。

    他走在街上,衣衫褴褛、面无表情,又不说话,常常被人当做拿傻子。于是会有一些调皮的男孩子欺负他、取笑他,冲他扔石子儿,他无动于衷。

    但是有一天有个孩子忽然骂他是没妈的野孩子,他立刻狂怒,冲上去跟人家拼命,似乎长久的压抑有了宣泄的口子,他疯了一样拼命撕打,但是他寡不敌众,几个孩子冲上来把他狠狠地打了一顿。

    他带着伤回到家,躺在床上不爱动弹。男人回来见状不但没有安慰,还骂他熊包,让他打回来,用拳头、用刀、用斧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