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畿城的夜市正处繁华,街道上车水马龙,皇城脚下,谁人不知护国将军府的少将军林向晚?

    此女虽至今还未曾有什么作为,可其母却战功赫赫。

    何况,身为贵族子弟,不上赶着闹事,就已经是良家典范了,没人会奢求他们积极上进。

    故而,林向晚带着那顶教坊司的花轿招摇过市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不少人都原地驻足,眼睛直勾勾看着马上英姿飒飒的林向晚和那顶艳色的花轿,互相议论、津津乐道着。

    “哎,你们看,那不是教坊司的轿子吗?”

    “护国府的少将军怎么带着顶花轿回府去了?”

    “这,莫不是”

    这些嘈杂的议论声纷纷扰扰,都带着看戏的调侃,可林向晚却觉得很满意。

    在无人可见的阴影下,她的双目中盛着笑意,那一点亮色于黑夜中燃烧肆虐,清亮夺目,仿佛自地狱走来的修罗。

    将军府消息灵通,几乎在林向晚进入教坊司的那刻,消息就传进了明迟的耳朵里。

    前前后后一个时辰还不到,林向晚从教坊司带了顶花轿出来的事就闹得满城风雨。

    明迟听了,气得摔了好几个杯子。

    林煜忙给父亲顺气,劝慰道:“阿晚到了年纪,身边早该有人伺候了,何况此事风言风语真假不一,父亲何不等妹妹回来亲口解释,怎么生这么大气。”

    “啪”一声,最后一个金丝玛璃的黑瓷茶盏也未能幸免于难。

    “她去便去了!把人带回来干什么?生怕别人不知她林向晚去了教坊司吗?”明迟气得两耳通红,他本来教养极好,平日里再怎么生气,都不会这样发怒的。

    可这回,林向晚属实做得太过。

    教坊司属腌臜之地,那里面的人,怎可往家里带?明迟思及此处便满心嫌恶,纵是林煜一直在旁好言相劝,脸色也没有好看多少。

    话音刚落,竹径的入口处带起一阵风声,二人皆往路径上一望,地上放着昏黄的羊皮灯,林向晚已经在那里站着了。

    林向晚平静地扫了眼父亲铁青的脸色,早知此事必然没有那么容易谈妥,可她是非做不可,便率先开口道:“父亲,孩儿带了心仪之人来见您。”

    她身后的云宸也不打算藏掖,这才站出来,大大方方往林向晚身侧一站,躬身行礼,“贱民云宸,见过二位贵人。”

    他什么时候胆子这么大了?林向晚睨了云宸一眼,却不经意瞥见男人微微发颤的指尖。

    不知为何,云宸自称的那声“贱民”,忽然叫林向晚觉得分外刺耳,远不如云宸在她面前,带着水润含怯的眸子,呼出一声“奴”。

    对她二人的伏低,明迟根本没给好脸,冷眼瞪着林向晚怒道:“你怎么带回这么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