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下午,趁着日头不错,萧明宣难得在院子里晒了一会儿太阳。
阳光暖洋洋地笼罩住全身,微微炙烤着裸露的皮肤。可即便是这样,萧明宣依旧大氅手炉不离身,唇色苍白到喝着热茶也不能染上几分颜色。
他一身玄色常服端坐轮椅之上,领口一圈淄色毛领围住脖颈,病弱之间还带着几分冷冽。
商渔就坐在石桌边挨着他玩九连环,未弱冠的少年穿着樱桃色的衣裳,俊美的脸便衬出些艳丽,叫人移不开眼。
萧明宣呷了口茶,见商渔不过几下就将九连环拆解下来又快速恢复成原样,有些意外。
商渔有些百无聊赖,手里的这个九连环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他看一眼就知道该怎么解,玩了一遍就没兴致了。
萧明宣住的院子很大,有山有水,只是略显空寂缭乱,看上去并不是时常打理的样子。
排云站在离他们有些远的地方,正指挥着一群婢女打扫收拾屋子,放在库房里的厚衣裳厚棉被都要拿出来晒,屋子里要洒扫整洁,院子里的枯叶灰尘也要收拾干净。
唯独萧明宣的书房,她没有让人进去,甚至嘱咐下人不得随意靠近。
原本萧明宣的扶云轩是没有多少下人的,自他重伤后被抬回来,整个萧府都有意无意怠慢疏落他这个院子。只剩几个用久了的老人,忠心耿耿地伺候他。
萧明宣回京一年,院子里还是头一次这么热闹。这些婢女安静且有条不紊地做着手头上的事情,偶有拿不定主意的,才会去询问排云的意思。
对上萧明宣的目光,排云不慌不忙地垂眼行礼,然后继续监督下人做事。
“不看,不看。”
萧明宣回神,看向商渔,有些莫名:“不看什么?”
“不看她们。”商渔微拧着眉,很不悦。
萧明宣闻言失笑,如他所言,不再去看那些婢女。
见他这么听话,商渔很满意地点头,继续摆弄手里的九连环。
“将军!”孟尝板着一张脸走进来,胸膛剧烈起伏,像是受了天大的气。
“不是去领月例银子了,怎么气成这样?”萧明宣放下手中的茶杯,微蹙着眉。
商渔也看着孟尝,一双黑亮的大眼睛盛满了好奇。
“将军!这帮人欺人太甚,账房说最近生意不景气,没多余的银子支给我们!什么没多余的银子,肯定是二房搞得鬼,!这萧府本来就是将军的,他们算是什么东西,霸着萧府的田财不撒手,那群下人也狗眼看人低……”
孟尝的声音越来越大,几个走动的婢女都疑惑地转头看他,他才看到院子里突然多了好些下人,还都是姑娘,一时住了口,脸色涨红。
“将军,您这个月的药还没抓,有几味药材极贵,药材铺的老板说只能给我们留几日。”看那些婢女又开始忙活,孟尝才小声愤愤道。
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要是以往,京城里哪个人不对将军毕恭毕敬的,现在连府里账房做事的都敢甩脸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