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恒殊烦得要死，嘴角一绷，掏出伏妖袋往桌子底下扔去，那闹腾得不行的小妖孽被摔得晕了会儿，随即满地板乱蹿，从桌角滚到床脚，差点滚进衣柜。
顾恒殊拔剑往那边一掷，精准的削开了活蹦乱跳的伏妖袋系绳。
那袋子被剑锋钉在衣柜底下，一声铮响，从里边儿钻出来一只毛发雪白的妖兽。
他猩红的竖瞳一瞪，就要往窗户那地方跳，被一只突然横过来的手拎住了耳朵，啪嗒一声，摁着毛茸茸的脖子把他给按在了剑锋旁边。
透亮的剑身光可鉴人，照出来妖兽凶光毕露的一只红瞳，垂下的乌黑长发，还有顾恒殊冷厉而俊美的眉眼。
有那么一瞬间，顾恒殊真的想把这小崽子掐死。
“小东西——你生下来就是天魔。”
顾恒殊漠然睨着那只恶狠狠的红瞳，传说中雪狼的体型比成年男人还要高大，跳起来能一爪子扑倒一头棕熊。
他抓到的这只显然是个年纪小的幼崽，和人族的少年一样，身形尚且修长纤瘦，浓密雪白的毛发混着灰和血，背上秃了好几块，被刚才那群剑修收拾之前，应该还和别的野兽撕咬过。
两只大耳朵警惕的立起来，不像狼，更像一只落难的白毛狐狸，丑不拉几的，摸一下都嫌脏手。
顾恒殊说，“你命格不好，身为天魔，想必以前没少遭到妖族和人族的追杀，能平安活到现在，没被炼成谁肚子里的丹药，已经是个奇迹了。不如今天我就成全了你，去你该去的地方，不要再留在这世上苟延残喘。”
天魔这东西五百年出一次，每逢出世必定伴随腥风血雨，历数古籍上记载过的几个天魔，无一不是给人世间带来灭顶浩劫。
这玩意儿不是自己能选的，被命运挑中的那个人或者妖却要为此付出代价。
从生下来开始，他就注定是个天煞孤星，不光自己命苦，还要连累身边对他好的人，逮谁克谁。
一辈子颠沛流离东躲西藏，与孤独和血腥为伴，前半生活在被别人追杀的阴影里，后半生做一个毁天灭地报复世界的大魔头，可谓又该死，又可怜。
那小雪狼一双红瞳浓墨重彩，瞪着他，几乎要溢出来血珠，刚磨出锋的尖牙凶巴巴的露出来，试图威慑面前的男人，只可惜在顾恒殊看来，不过是毛都没长齐的小崽子最后一点困兽之斗。
“小小年纪，凶样倒是摆的挺像，爪牙还没有长成，杀气就已经浓成了这样……要是今晚上放你出去，留待他日学会了本事，那还了得。”
顾恒殊浓墨似的眉峰一蹙，灵光在五个指头之间流转，他扼紧了小狼崽子的脖子。
那么毛茸茸的一大团，用力掐下去，却不是个实心的，真正的脖子被他捏在手掌心，就只有那么纤细的一小截，“不如我现在就了结了你，为人族除去一只隐患。”
小狼崽子恨恨的看着他。
天魔一生出来，注定是要来人世间搅混水的，正如天地间布满清气，可也总会有浊气从地底下冒出来，与之对抗捣乱。
这小玩意儿还什么罪业都没做出来，要是现在把他杀了，马上就会有第二个天魔诞生。
或许应该试试循循善诱，引导他向善，但是顾恒殊不想管那么多，他没耐心教一个天生的大魔头做好人，宁愿选择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大不了现在杀一个，几十年之后再去杀第二个。
那小狼崽在窒息的手指下发出嘶吼，沙哑又稚嫩，一双兽瞳凝着他，铺满了一层又一层怨恨的浓云，顾恒殊面无表情的看进去，手底下更不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