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柔蹙眉,秋灵一见,忙说道:“我这就去回了,姑娘本就在病中,挑不出理。”
病中?秋灵一说她才猛然想起,那时自己悲痛交加,娘亲去后,就染了风寒,一直到来年开春才算是好了一些。
她下意识闭眼深深呼吸,却丝毫感觉不出身体的不适,除了有些疲累,倒也是无碍的,想来是由于重生的缘故吧。
回头看着秋灵,想起那日众人中,唯独这丫头对自己的死伤怀落泪,冰冷的心也温暖了不少,用二十年的岁月和一朝生死看清世间炎凉和这仅存的温暖,代价确实有点太大了。
但既然给了她重生这样弥足珍贵的机会,就不会再如从前那般活四年,然后不明不白的死去。
“将军夫人是要见的,但也不急着去花厅。”她看着秋灵身上单薄的衣衫,走到柜子边,从最底下拿出一锭银子,“这银子你别攒着当嫁妆,去买些上好的棉花,做件厚实的袄子穿上。”
秋灵不敢接,姑娘平日里可不是这个性子,对待她很清冷,从来没有关心过她是否吃饱穿暖,今儿是怎么了?
秦落柔笑着把她的手拿起来,将银子放在她掌心,然后合拢她的五指,“秋灵,从今往后,这诺大的奉国公府,我能相信的唯你一人。”
“姑娘,姑娘这说的什么话,秋灵听不懂。”秋灵立刻跪倒在地上,不敢抬头。
府上,老夫人健在,还有二爷三爷也都在,什么叫能相信的只有她一人,她实在不明白。
对于秋灵来说,秦落柔的转变着实有些大了。
的确,前世的秦落柔从小受尽尊荣,爹爹手握兵权,哥哥战功显赫,而她自小也与护国将军府嫡子孟跃庭定了亲,真是羡煞旁人。
怎料一朝战败而亡,不过半年,奉国公府就已然败落,朝中不乏带兵打仗的将军,比如护国将军孟耀辉,父亲兵败后,及时救援,才使得边关一仗最终胜利,成为了皇帝新的宠臣。
本来是高过半分的家世,如今不但颠倒了过来,还成了天上地下的门楣。
母亲临终前告诉她,孟跃庭是个好孩子,定能护住奉国公府,护住她,于是她就相信了。而且一直以来,孟跃庭对她也很用心,春日里踏青,夏日里游河,秋日里爬山,冬日里赏雪,没有哪一年是落下的,就更别提日常还会带着她一同练武,一同逛街,一同集会,真正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
母亲是这样说的,她也是这样想的,奉国公府上下,都是这样认为的,祖母希望她能带给奉国公府最后的荣耀,二叔三叔也巴望着到时候能多一些彩礼,分家时他们就能多分一些家当,最重要的是多一门位高权重的亲戚。
作为整个家族唯一的嫡女,皇帝钦赐的平武县主,那时的她觉得自己有责任支撑起家族里的所有人。
如今想来真是可笑,这些从没有真心对待过自己的人,凭什么要她去负责。
低头看着依然跪在地上的秋灵,心中稍有宽慰,若说真心相待,如今,在这奉国公府,也唯有秋灵一人。
“现在不懂也没关系,以后你就都懂了。银子收好,过几日我要看见你穿着厚实的袄子,否则可是要受罚的,记住了没?”
秋灵默默点头。
“快起来吧,替我更衣,我要去花厅见将军夫人。”
她依稀记得,前世孟夫人来,是为商议婚事,父亲出征前她刚满十六,两家定好了日子,只等着凯旋而归就成亲。但现在因为父母过世三年不能婚嫁,原先商定好的婚期废了,特意前来商议。
穿戴好,秦落柔迈着闲散的步子走进了花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