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志杰转着屋子跑一圈,唰地拉开窗帘,将顶灯壁灯小夜灯能亮的东西全部打开,日光灯光泄洪般冲进来,刺得小彩眯上眼,好一会眼睛才适应。
她看清楚了,二手淘来的小饭桌移到了客厅正中央,饭桌上面电磁炉连着插线板,电磁炉上摆着不锈钢鸳鸯火锅,火锅里红汤白汤左右沸腾着。
桌面、旁边凳子还有地上,摆放着十几个瓷盆、塑篮和畅口的塑料袋,盆里、篮里和袋子里,装着肥牛肥羊、剥皮大虾、螃蟹鱿鱼、撒尿牛丸、午餐肉、小红肠、年糕、面条、生菜、竹笋、金针菇等等,比高志杰刚才报的菜单品种只多不少。
桌子底下,码着两件550l的筒装青岛纯生。
“人生短短几个秋啊,不醉不罢休。小彩,今晚你什么都不用做,好好享受不劳而获饭来张口的地主婆待遇,你就负责做到四个字:吃好、喝好!”高志杰推着小彩在屋里唯一一张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到对面的木凳上。
平安里小区租的这套租房,只有一房一厅五十多平。没办法,近两年城里房价撒泼打滚疯了似地往上蹿,价位已远远超出了正常人所能理解的想象,租房价格跟着水涨船高,四环以内小两房租金动辄四五千,还是很一般的小区。
作为外来双飘小彩和高志杰,搜了又搜,找了又找,反复比较之后最后落定合租下这栋楼龄比他们还大的一房一厅。
小彩占据向南有窗的小屋,高志杰吊上布帘割据客厅一角,床桌家具都用房东留下的,不到万不得已两人不再购置大件。毕业两年搬家已经四次,实在太让人心累和疲惫了。
小彩拿起筷子想起一个重要问题:“高志杰,你哪来的钱?两月房租你还没交呢,是不是卖肾了?不过看你满面红光一点不像啊。”
高志杰开了两筒纯生递给小彩一罐,咚地轻碰一下:“有道是,千金散去还复来,我辈岂是蓬蒿人。”
“说人话。”
“咳咳,我今天不是上班了么。”
“下周一才正式提升。”
“可我今天中午就算是正式领导了,岳总亲自点头应许的。既然是一家人,我也就不见外了,向岳总提了个小要求:先把下个月工资预支了。”
“我呸!脸皮真厚,亏你开得了口!岳总真瞧得起你!”
高志杰把胸脯抬起了钝角。
小彩忽然想起来:“你没钱跟我说么,有没有把我当哥们儿?”
高志杰说:“平常用钱,直接就从你包里拿了,但是今天不成,总不能用你钱给你过生日吧,说不过去!二十五周岁可是个特殊的日子,尤其对女人来说。”
高志杰这么说,小彩谦虚道:“其实也没啥特殊的,没意外的话,还能过几十个。”
“不对,过了二十五,你就昂首进入大龄女青之列,具备了荣当圣(剩)女的资格。”高志杰情真意切地提醒。
“高志杰,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有那么老么?前途有那么灰暗么?人生有那么绝望么?”小彩丢下筷子大叫。
“低声!温柔点,以后别再自诩女汉子什么的,喝酒也别那么大口,要小口呷,最好升级为红酒,带外文字母上百块钱一杯的那种,端着高脚玻璃杯一晃一荡显得多有情调,用涂了口红的嘴唇一抿浅尝辄止显得特有女人味儿。”
“高志杰,你是不是特喜欢这种假模假式的女人啊?”
“什么叫假模假式,那叫传统本分加现代温柔,没有男人不喜欢……哎哟哟,你拧我耳朵做什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