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一睡醒就到醉仙居等着了,晌午过了,桌上的菜热了两遍,掌柜的又殷勤地进来问还要不要再热一遍。
冬至后的雪下得格外的大,萧月白在屋里还穿着斗篷,他站在窗前望眼欲穿,又扫了眼桌上丝毫未动过的饭菜,说:“撤了吧,一会儿将军来了,再换桌新的。”
马亮陪他来的,这会儿饿得不行,偷偷叫掌柜的给他拿两个馒头来,他想先垫垫。
两人足足又等了快两个时辰,醉仙居的台子翻了几轮又迎来一拨吃晚饭的客人,和颂才姗姗来迟。
“我还以为你忘了。”萧月白去给他倒热茶,笑着抱怨了一句,“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和颂没接,只是在桌边坐了下来。
萧月白把茶放到桌上,去掸他肩上的落雪:“冷不冷?饿了吗?我让掌柜的上菜。”
和颂没说话,也没看他,只是沉默地坐着,像被温榆传染了失魂症。
“怎么了?”萧月白坐到他对面,发现他样子失魂落魄的,心中隐隐不安,“簪子没退掉?”
“没退掉。”高虎在楼下买了个煎饼,怀里抱着个盒子边吃边往包间里走,说着话面渣子直往外喷,“他们说给出去的东西没有收回去的道理,簪子是郡主输出去的,人不稀得要了。”
“那……”萧月白喉头紧了紧,该不会和颂真要因为一支破簪子娶了那个女人不成?
将军从温榆那儿出来后一路上一个字都不说,高虎喝了口水,只好接着道:“将军觉得那东西晦气,就给扔了。”
他一走近,马亮立刻看到了他脸上的淤青,惊讶道:“你受伤了?你不是跟将军一起去侯府了吗,怎么受伤了?”
“嗐,他们侯府也忒不讲究了,以多欺少,五个大老爷们儿打将军一个,我看不过眼肯定要去帮忙啊。”高虎指了指脸上的伤,“晚上回去煮个鸡蛋帮哥敷一敷。”
萧月白心头一惊,抓住和颂的手紧张地道:“你跟他们打起来了?受伤了?伤到哪了?”
见和颂不说话,高虎不屑地道:“他们连将军一根头发丝儿都没碰着!早知道我就不参与了,碍手碍脚帮倒忙了,害将军没发挥好,现在还生闷气呢。”
萧月白松了一口气,就感觉和颂把手抽出来,冰凉地划过他的手心。
“你的手好凉。”他的手从来都是温热暖和的,萧月白不知为何这样凉,又把他的手抓过来,“我帮你捂捂。”
“不用。”和颂说话的嗓音有些颤抖,像寒风入肺,执拗地又把手从萧月白的掌心抽了出来,扫高虎一眼说,“就知道吃,还不把东西拿过来。”
高虎赶紧把饼子一口塞进嘴里擦了擦嘴,将手里抱的盒子放到了桌上。
“给你的。”和颂说。
萧月白打开一看,里面有许多金票,还有地契。
“你给我这些做什么?”萧月白把盒子往和颂身边推了推,“我不需要这些,再说,我没什么能给你的。”
“就你昨晚送我的那几枝绿萼,我就很喜欢。”之前他跟和颂说想做鸟儿是因为从前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其实只是借口,流放的这些年,忍饥挨饿的他早就习惯了,粗茶淡饭对他来说就已经足够。他现在身无分文,没什么能给和颂的,也不想从和颂那里得到些什么,只要以后两个人一日三餐、平安喜乐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