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白的神色很明显僵了一僵,继而埋头喝汤,调羹叮咛撞击着瓷碗:“也就跟原来差不多呗。”
“跟原来差不多?”和颂不死心地问,“差不多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因为自己不在不习惯?有没有后悔赶自己走转身就出来找自己?有没有哪怕是在无聊的时候想起过自己?
萧月白不停用勺子搅着汤,过了许久,才语调稀松平常地道:“春日游园,入伏避暑,秋日赏花,冬围炉。”
他微不可查地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和颂,微微抿嘴笑:“肚饿加餐,天寒增服。”
听起来,肆意快活。
和颂鼻翼轻哼,脸上看不出喜怒,怅然神游了一会儿,才自嘲地笑出声。这个小混账怎会因为离了自己就会过得不快活?他从来不缺好朋友,只有自己傻傻的眼里只能容下他一个,还在此后几年间要死要活地靠着那一口不甘的怒气一次次从鬼门关回来。
一时无话。
先前两人聊得好好的突然就不说话了,高虎还以为是没商量出个好去处,于是道:“将军不若去找赵川世子吧,他准有乐子。”
“他能有什么乐子,无非就是吃喝嫖赌败家纨绔子喜欢的那套。”和颂冲萧月白挑挑眉,“某人早就玩腻了吧?”
“也是。”高虎憨憨地笑了笑,哪次见了赵川不是醉醺醺的,只把花楼当别苑了,将军不喜欢那种地方的,灵光一闪,“要不去泡温泉吧!城郊有一处天然的……”
“不去。”
两人异口同声地道,然后都惊着了朝彼此望去,和颂眼底蕴含着一丝再明显不过的愠色,萧月白则是立刻低下头去继续喝汤。
刹那间,架着火炉的包间冷得跟结了一层冰似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反应迟钝的高虎也感受到了暗潮汹涌,背脊阵阵发冷,只好端了碗蹲墙角吃去了。
瓷勺搅着碗里的汤,发出阵阵清脆的撞击,和颂盯着碗里被搅起来的一个小小旋涡,心绪翻涌,他以为萧月白早忘了,没想到只是彼此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大家都记得清楚,就是因为那次泡温泉,两个人的关系才走到了尽头。
那天萧月白偷了萧豫的腰牌,拽着和颂去城郊泡温泉,那处的温泉是天然的汤池,其中一个池子是萧豫专属的,就算他一整年都不见得去一次,老板也不敢把它给别人用。
萧月白是心血来潮想着要去的,他们到时都是傍晚了,两个人泡在热汤里看雪景。和颂记得当时萧月白话特别多,像只嘈杂的鸟儿嘴里就没有闲着的时候。当然他们之间没有那么多话要聊,那时候和颂一天能说上四五句话就很不得了了,通常都是萧月白说,和颂偶尔“嗯”一声以作回应。
萧月白乐此不疲,给和颂说着最近新听来的笑话,空旷的屋子里只回荡着他一个人夸张的笑声,笑得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他笑了很久,最后终于成功把自己笑泪了,睫毛湿湿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和颂说:“大毛哥哥,你怎么不笑?”
和颂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出来。
萧月白从水里慢慢挪过去,突然上手摸和颂的肚子挠痒痒,和颂没躲却也没笑,只是钳住萧月白的手从肚子上移开了。
萧月白悻悻地站起来,揪起自己软趴趴的小肚腩给和颂看,问他为什么自己没有腹肌,又要和颂摸自己的肚子。
和颂不摸,萧月白说:“不行,我都摸你了,你必须摸回来。”
和颂伸手戳了戳,软乎乎的,很可爱。
“哈哈哈,好痒啊!”萧月白没站稳一头栽下去,在水里扑腾得像只大鹅,呛了两口水被和颂一把捞起来。
“吓死我了,”萧月白死死抱住和颂,像只挂在树上的猴子,“我都呛进鼻子里了,你怎么才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