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飞白在心里喊:“我哪只眼睛都看到了!”
只是这种蛮横的话他可不敢对夏拾说出口。
楚有云的住处是在郊外,只有一片星光照明。
夏拾看不清夏飞白的表情,只听他道:“医院这么忙,忙到这么晚还要上他屋里帮他看病……”
语气很有点儿幽怨。
夏拾没明白他怎么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柔声解释道:“……那治病治一半不能撒手不管唦……”
“还给他带吃的……”
“……那我要是不带,他们今天说不定就不吃晚饭了……”
“有手有脚,自己未必不晓得弄?”
夏拾无奈道:“他屋里米都是一碗一碗买的,他一两个月冇唱戏,还要买药,哪来的钱唦?”
这些事都是上次来,小红杏在路上说给夏拾听的。
夏飞白气道:“那我今天给他钱他还不收?”
“……你无缘无故来送钱,人家么样晓得你是不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没安好心呀!
是这样,三人才会在屋子里笑那么一阵。
夏飞白气极,“我一开始就说了我是帮幺儿来送的!”
夏拾只当他是因为好心被拒,所以才发了少爷脾气,轻声笑道:“好了,该办的事情都办了,还不高兴做么事咧?”
他都这么劝了,夏飞白也不好再说别的话。
他只是瘪着嘴问了最后一句话,“那是不是他病好了你就再不用来看他了?”
夏拾理所当然地回答:“那不然咧?”
夏飞白这才觉得心里痛快了点。
如果这时的夏飞白知道了后面的许多故事,他心里此刻的别扭或许不会消散得如此快。
许多事情,从他踏上江汉关码头的那刻,就注定要发生了。
汉口的电力公司虽然早已有了,但路边的街灯只在英租界和法租界上有。与伦敦入夜后的灯火如星相比,汉口城的夜依旧靠扬子江上的船灯与街面上夜里还经营着的小吃摊、舞厅、酒楼、茶馆照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