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夷老祖明明是遭了自己儿子暗算而被逼幽闭了好几百年,而他却欲盖弥彰地说成了自己要闭关;众魔修合力围攻胡一辉等人的命令,明明就是冥化下的,谁能不听呢,而他偏偏避重就轻,说得好像是众魔修把他儿子教唆坏了似的。
最后连徐宏博这个最会指桑骂槐、逃避责任的人都听不下去,仰面朝天暗暗翻了一个白眼,无奈地在心里喊道:“冥敬熙真是个奇葩呀,明明是自己纵子行凶,却又在这里一推二五六;明明一把令旗就能搞定的事情,却又非要捂着不用,硬是把姐夫推出去展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大战。唉,老天爷呀老天爷,你让我们遇上谁不好,非要遇上他,还让人活不啊。”
徐宏博的心里话直戳戳道出了大家的心声,却都迫于风夷老祖的淫威,没有人敢捅破这层再明白不过的窗户纸。
徐若萍担心胡一辉的安危,直接把泼妇一样的风夷老祖当成一坨空气,目光四下里焦急地搜索着胡一辉的身影,忽觉肩膀一凉,扭头一看,胡一辉一只手搭在她肩膀上,白如金纸的脸上沾了几滴将落未落的汗珠,对她露出一个春天般温暖的微笑。
两个人心领神会,远远地避开正在进行上蹿下跳骂大街的风夷老祖,寻了处僻静的角落,掐诀凝神,调息内府。
苏巧同样一身疲态,用心打扮的发髻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散了,得片刻的闲暇,忙从怀中取出一条天蚕丝编织的丝带,草草地把头发盘了起来。
徐宏博飞快地扫了她一眼,嗤笑一声,摇摇头,始终与她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缓缓踱步朝胡一辉那边走去。
姬周与蒙海芒相互对望一眼,用神识传音交流,彼此交代近况。
君无尚最老实,始终站在风夷老祖旁边,一脸憨厚地接受他唾沫星子的洗礼,尽管风夷老祖说出来的事情与他风牛马不相及。
风夷老祖被幽闭了几百年,期间仅一只低阶的三尸魔伴随左右,那漫漫长的日子里究竟有多么的孤独寂寥,谁也没法体会。
他仿佛要把积攒了好几百年的训话补足回来似的,当面打别人脸的事情做起来十分地驾轻就熟,从好几百年前各魔修刚入门时犯的鸡毛蒜皮小错说起,一路骂到现如今随冥化的举旗造反,把众魔修挨个逐一前前后后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狠狠地唰了一遍,也不知道他的唾沫星子是什么成分,明明现在空气里干燥得没有一丝水分,而他却还能如滔滔之水,绵延不绝。
在场挨训的众魔头都非常一致的做派,低头跪地,努力装出一副被耳提面命后乖乖接受的样子;而徐若萍那边则左耳朵进右耳朵出,无论他说什么,都当耳旁风,关键是不要作死出声就行了。
不过还别说,真就有要作死的。
姬周本来对风夷老祖斥责一众魔修的行径十分地喜闻乐见,但鸟人实在是禁不住对方如此长篇大论,至死方休的骂人作风。
于是她轻走两步上前,苦口婆心地劝道:“风夷老祖您老人家教训下属,我等本不便多嘴,眼下九幽之地历经几场大战,大局混乱不堪,您老人家是否先把重心转移一下,至于几位下属的失职之处,可行日后从长计议。”
姬周此间说话的语气神态,已经是她平生最为大家闺秀的一次了,无奈遇着了个食古不化的风夷老祖冥敬熙。
冥敬熙当下脸色一沉,额头正中一道深深的皱纹微微展开,漫天乱舞的唾沫星子戛然而止,似笑非笑地扫了姬周一眼,负手而立,道:“你这鸟人还真是狗咬耗子,你自身都泥菩萨过江,还有空闲管起本尊来,可笑之极,可笑之极。”
说完,大步流星向前方走去。
姬周思前想后才凑出了这么几句礼貌的人话,不料一下被对方呛了个倒仰,心里仿佛塞了团棉絮,堵得发毛,当下便原形毕露,追在风夷老祖身后,不管不顾地大声问道:“什么是泥菩萨过江?你这话到底几个意思,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
众人吓得一下子屏住呼吸,仿佛看到下一刻,平地里突然闪出一道天雷,对着姬周兜头劈下。
也不知风夷老祖是否已经把愤怒宣泄光了还是怎么着,面对姬周这句咄咄逼人的质问,竟没有发怒,不慌不忙停下脚步,左右拨弄一下衣摆,道:“你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九幽之地连着地府,这里经历了几场翻天覆地的大战,地府那里怎么都没有个管事的出来看一下?”
话音刚落,远处乌云骤起,雷声隆隆,几道白炽也似的闪电划过,刚刚平静了一瞬的气压又开始沉闷压抑起来。
风夷老祖漠然地往那边扫了一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呶,刚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帮龟孙子真会挑时候,本尊与他们不甚对付,后会有期了。”
言罢,风夷老祖自己都觉得一阵心酸,在心里面默默地想到:试问浩瀚宇宙,渺渺六界,谁又能和自己很对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