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衣把柜台上拆开与没有拆开的信全都撕碎打开门扔出去,那个染娘总爱胡思乱想,他已经对她失去耐心:“谁会贪恋她那二尺布?”
“师父,你这么做真坏。”梅落尘觉得师父坏透了。
“你年龄小,还不懂。”顾青衣催促她去送染料:“如果那里地上有边角料,别忘记扯几块回来。”
……
染坊在城东,是方圆百里唯一一家染布料的地方,平日里非常显眼。经过路人的指点,梅落尘很快找到染坊后门。
敲门进入其中,无数条染好的布映入她的眼帘。
需要晾晒的布都整整齐齐挂起来晾在高耸的架子上,会随风飘荡,走入坊中,梅落尘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一股香气冲入鼻中,染好的布被高高挂起,这里宛如步入一座无边无际的迷宫,一阵风吹来,一块薄薄的布从她肩上滑过,留下一抹独特的香气。
在无数布之间徘徊,梅落尘阴差阳错走到染坊深处,这里一个白净的女人正坐在板凳上翘起兰花指挑拣蓝中的花,看到她的背影,梅落尘有些出神。
“你这布还有吗?”她指着身边雪青色的布问,试图引起女子的注意。
女子瞥她一眼,看到她手中的东西平静地伸出手:“是顾郎君派你来的吧?把他的信给我。”
梅落尘迅速把信递给她,“信已经送到,我要回医馆了。”
“等等。”听到医馆二字,女子的眼眸忽然亮起来,“原来你是顾郎君新收的女徒弟?长相倒是蛮惹人喜欢的。”
打量梅落尘几眼,她眉开眼笑拿出一个装满各色线的小篮,又从旁边拿起几块似乎是边角料的轻薄布料出来,款款向一架织布机走去。
“你要做什么?”梅落尘问,师父不让她在这里久留。
“我要给你做一件衣裳,放心吧,不会那么麻烦,很快的。”瞧见小丫头焦急的脸色,女子轻松道。
把线装轮,穿针引线,女子一边织布一边打量她,眼睛笑起来像一尾弯弯的月牙,“你看,这是月白,是空中皎月的颜色。”
梅落尘看着她手旁那块布,那块布料以白色为底、带着一点淡淡的青色,只见女子很快织出几寸,与原先机上织好的布并在一起,成为两种颜色。
女子把布拆下来剪开,一边拿起染好的几块小布,一边打量梅落尘,似乎在想要怎样缝合比较好,不过女子很快便发现这不是几刻钟能完成的。
放下布,她走到身后房中拿出一个柳枝编的篮子,向梅落尘招呼道:“小姑娘过来,你先把这些去拿给你师父,里面是杏花村的酒和一些放入蜜枣的粽子。”
染娘这些天一直挂心顾青衣,便贴心准备了这些酒与吃食,只希望顾郎君能认为自己心中有他。
一个年纪稍大一些的染娘从房中走出来,望着年轻染娘手中的柳叶篮调侃道:“这就是昨天闲聊时,你一遍遍不厌其烦提到的那个大夫?”
年轻染娘羞涩地说:“先前我娘突然中风病逝,送葬时这个男人帮了我很多,现在我只期待走之前能再见他一面。”
“真是奇怪的腔调。”梅落尘正这样想着,就见女子眼中流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