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秋天,他独自背着彭渐的遗体上了青莲山,而今年春天,他又背着汪澄的遗体上了青莲山。
世事就是如此巧合,也是如此无奈……
正月的青莲山,一片萧瑟,寒雨之后,山中雾霭蒙蒙,枯黄的落叶沾上水粘在台阶上,又湿又滑,不时掉落的枯枝横亘路旁,无声的诉说着这座青山的悲凉。
汪澄的遗体已经冰冷僵硬,而且有了些许味道,但董昭不会去在意这些,他背着汪澄的遗体,脚步朝着台阶上,一步一步踏着,靴底踩在湿滑的台阶上,发出哒哒的水响。董昭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只有无声的泪流,走了一路,泪就流了一路。
他要亲自送汪澄回家……
钟离观已经没了很多人,上了观星坪,他再也见不到周文山,傅诸川,简夷洲这些人,可也见不到黄湛,彭渐了。他一时哀伤莫名,自己生活了十年的青莲山,为何就变成了今日这番模样?
上了观星坪,景色大变,如今正月未过,钟离观外,却是好多工匠正在建造房屋墙垣,有很多已经建造成型了,只是外墙尚未修饰,很多还是个架子。钟离观正在重建,可是为此忙碌大半年的汪澄已经看不到重建后的景色了。
眼看人来,正在指挥工匠干活的梁穗转过头来,便看到了那一幕。
董昭背着汪澄的遗体,而吴非跟在后边哭泣,吴非身后,还有白梨,林萍。而林萍身后,跟了一长串的矮子。
“大师兄,大师兄!”吴非奔到梁穗面前,大声就哭了出来。
“师弟,怎么了?”梁穗看看吴非,又看看背着汪澄的董昭,眼光一转,看见了脸色煞白的汪澄,登时眼睛一瞪,那张娃娃脸登时绷直,他撇开吴非,一把冲到董昭面前,问道:“董昭,怎么回事!”
“师叔祖,没了……”董昭平静的说道,他已经没有眼泪能流了。
“什么?”梁穗看着汪澄煞白的面孔,娃娃脸登时就挂满泪水,噗通就跪了下来!
少时,杨玉真风遥宋扬等人也跑了出来,一干人围着汪澄的遗体放声大哭,而正在做事的工匠们也撇过头来,怔怔的看着这一幕,木然不已。
痛哭之后,汪澄被装进了棺材,那是梁穗提前就给备好的,与彭渐的棺材一样,他招呼师兄弟们给汪澄洗身子,换衣裳,然后挂白幡,贴挽联,烧香纸。
虽然没有彭渐去世之时那般热闹,但是也搞的有模有样。
董昭从始至终没有跟杨玉真说过话,待祭礼过了一轮后,董昭谓白梨道:“娘子,你先带阿萍回临溪村,这儿有我。”
白梨想了想,她们两个女人在这道观确实不方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林萍问道:“昭哥,你还好吗?你千万要保重身子啊!”
董昭平静道:“你放心回去休息吧,我没事。”
林萍点头,跟着白梨走了。董昭留了个心眼,喊水得清过来,塞上十两银子,说道:“水小哥,你跟着白梨她们,我怕出事,麻烦你了。”
水得清满口答应,在这时节,自己人当然不能用钱来衡量了,水得清拎得清。
董昭又找来吴非,说道:“吴兄,我怕山下有变,你去小孤岭密切监视各个路口,我怕江淮三帮的人趁机上来,有事用鸣镝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