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个内阁学士去二皇子府门口骂街着实不妥,可他又不愿掌上明珠受这么大委屈。
柳学士叫人铺纸研墨,洋洋洒洒写了一长篇折子,细数自己两朝元老,为国为君鞠躬尽瘁,年纪大了就指望女儿能嫁个如意郎君,结果落成这副下场,圣人一定得给他一个说法,严惩二皇子!
他怒气冲冲,越是后面笔迹越是龙飞凤舞。
“备车!”柳学士喝了一声。
“父亲这是要去哪?”
“我亲自去给圣人递折子!”他走了几步,突然想起什么,又瞥了眼柳承明,“你也跟我去。”
柳承明愣神,他还没个一官半职的,也要跟着进宫?
柳玥躺在那看着床顶,黄花梨木雕刻得细致入微。她现在动也动不得,得静养几天让手和腰的挫伤扭伤缓过来。
她刚醒时候疼得冷汗涔涔,现在倒是好些了,些许是麻木了,思维和感觉都变迟钝了。
孟姝在这陪她,一陪就是一天,跟她说外面的新鲜事解闷——哪家新出的胭脂被夫人小姐们一抢而空,有几个自称江湖浪人在酒楼大打出手……还跟她絮絮叨叨这一年多来学着打理家务,起先怎么也学不会,让柳夫人好一番苦恼,还好上手之后越发熟练,现在柳府的大小事务都归她管了。
柳玥嗓子还疼着,没法跟她说话,只能点点头摇摇头。
她从高墙一跃而下,外面都乱成一锅粥了吧。
这原是下下策,柳玥也不愿意做伤人一千自损八百的事,可她看皇后的神情,是断然不会让她和离的。
休了一个许娉婷,还会有下一个许娉婷,人生几十载,后宅就跟流水似的能过多少人。
如她所想,这事儿的确是传了个遍,连“二皇子宠妾灭妻”这话都说出来了。
只是孟姝怕提起她的伤心事,刻意避开这些内容,只挑拣些外面好玩的消息。
早朝时候皇帝就大为震怒,在众臣子面前觉得丢尽了脸,直接软禁了祁文卿。
此刻皇帝在书房看着跪在面前的柳家父子,头痛欲裂。
“小女无福消受天家恩惠,还是请圣人下旨和离吧。”柳学士递了折子上去,他为了柳玥事情没好好合眼休息,腰杆都有些佝偻了,看得皇帝心绪复杂。
他翻了遍柳学士的折子,句句在理,祁文卿那些破事儿他多少有所耳闻,只是不出格他也不愿太过干涉,没想到就闹成这个地步,叫天家威严扫地。
“和离这事……”皇帝犹豫了下,“容朕再想想。”当初是他指的婚,现在又叫人家和离。
“圣人晚一日下旨,就会让老臣的心寒一寸。若是小女不能得偿所愿,老臣宁愿辞官回乡,再不入朝。”
“父亲……?”柳承明愕然。
柳学士这番威胁很明显起到了作用,他两朝肱骨之臣,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何况手下这么多门生,个个都是大周的清流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