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回到火堆边上,谢泱很难忍住不去看那个自称夏侯宁的人。她相信荒咬没那么无聊说这种低劣的谎言,可偷着左看右看,的的确确找不到一丝半点女性的迹象。
不过夏侯宁的衣领很高,把脖子喉结的部分遮盖得严严实实,这算是个可疑的点。
谢泱无意去戳穿她的身份,看了一会儿就失去了兴趣,人家女扮男装出来混没什么奇怪,只要别找麻烦,关她何事。
没有手表手机看时间,谢泱估算着此刻应该已经到了凌晨一两点。这个世界计算时间不太一样,没有天干地支,而是把一天分为晨、午、日、夜四个阶段,然后每个时段又分为前,中,后,在此基础上再细分成几刻,和谢泱记忆里的古代十二时辰差不多,所以很快就能理解。比如早上六点就是晨前正时,六点十五分就是晨前一刻。
但她还是习惯性的用几点几分的方式来计算时间。
对面主仆三人不管是真是假,依偎在一起已经入睡,谢泱仔细观察了一番她们身上的衣着,发现质地很好,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况且联想到刚才她们的一番做派肯定也不是来自贫苦百姓。真不知道到底因为什么,她们三人才扮成男人出来行走,谢泱浮想联翩,脑海中蹦出了一个又一个的经典套路。
回头看看,小破孩和安千莲都睡了,荒咬还是被遮得严严实实,背对着火堆坐在远远的角落,谢泱懒得管他,反正自己的身体自己操心。睡眠对于谢泱而言就是个锦上添花的存在,没事的时候睡个懒觉当然好,一般没事熬个通宵不痛不痒。
只是忽然想起了近来越掉越多的头发,谢泱情不自禁的伸手在脑后马尾上撸了一把,谁知不撸不知道,一撸吓一跳,手心里赫然出现了一小把落发,不用数肯定都超过了一百根。
谢泱难以置信,双手和大脑一起在颤抖,一个可怕的事实就这么血淋淋的摆在了她的眼前。
“艹,不会真的英年早秃吧?这不科学,我才十五岁啊,又没有酗酒抽烟的恶习,这鬼地方想熬夜玩手机打游戏看根本不可能,为什么头发掉得这么厉害?”
上辈子谢泱从未有过这样的烦恼,因为她的头发又浓又密,一大脑袋多得惊人,捆头发的皮筋都得两根,不然根本捆不牢实。每次去剪头发都要特别嘱咐尽量打薄,能打多薄就打多薄。有时候她都不能理解为什么还有人喜欢烫卷发,本来头发就够多了,烫成卷儿还能看吗。
谢泱呆若木鸡,内心的小人已经OTZ状的悲催跪地,此刻,她深刻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正在心里声嘶力竭的哀嚎“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忽然角落里的荒咬和看似熟睡的夏侯宁同时站了起来,吓了谢泱一大跳,这才打断了她丰富的内心小剧场。她立刻意识到恐怕有什么状况,马上全神贯注的侧耳细听,果然,夹杂在稀里哗啦的风声雨声中,她捕捉到了若有若无的脚步声以及呼吸声。
从数量和方位判断,应该有五到七人左右,距离这个地方已经很近了。
对于这种场景谢泱也算是经验丰富,马上想到可能是狂刀门或者游仙阁的人一路追了上来。不过看夏侯宁和荒咬如临大敌的反应,谢泱又意识到这二位似乎和自己一样,也在被追杀?
荒咬由于隐藏在兜帽下面看不见表情,所以不好评断,但夏侯宁诧异的看了同样站起来的谢泱一眼,又看了看严阵以待的荒咬,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玩味。
“怎么,你们也有麻烦?”
谢泱呵呵两声:“不见得就是来追我们的吧,不然你慌个什么劲儿。”
说话间外面的人已经近在咫尺,而且他们好像并没有偷袭的打算,而是准备正面开干,谢泱听见了类似利刃出鞘的声音。这种时候她不想浪费时间,飞快的道:“不管为谁来的,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互相帮忙怎么样?”
夏侯宁毫不犹豫的道:“好。”
话音未落,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和耀眼的火光,两扇勉强树立着的门板被一团火球直接轰飞,在倾盆大雨的背景里,一个身披斗篷头戴羽冠的男人大步走进来,背后跟着几个手持利刃护卫打扮的人,借着火光很清楚的看清了屋内的场景,对着夏侯宁发出了一声充满威胁的冷笑。
“夏侯小姐,你可真会给人找麻烦,事已至此,乖乖束手就擒,不要逼着卑职对你动粗。”
说话的男人大概三十出头,身材瘦削,一副精悍干练的模样,长着一个鹰钩鼻,眼睛亮得惊人,只是满脸高傲不屑的表情给人的感观非常不友好。他甚至都没有看谢泱和其他人一眼,仿佛在他看来,除了夏侯宁之外的人都和死人无异。
夏侯宁倒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慌,淡定自若:“没想到我这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居然还惊动了鹰扬卫的卫长,该说一声三生有幸吗。”